已经连下十几天的大雨,本就入冬了的黎朝让这场雨变得更加湿冷。
叶未苏走在廊上,看着角落里已经枯黄的杂草,看着了身边给她撑伞的侍女慕棠。不由的心紧。
今日武帝派人前来宣叶未苏于勤政殿议事。
她能议什么事,她不过就是一个早早失去母亲,不受宠的嫡公主罢了。
叶未苏抱着快要冷掉的汤婆子,她没有叫轿撵,从她住的含光殿走在这儿足足走了三个多时辰。
走进勤政殿,只见勤政殿内满地狼藉,武帝坐在龙椅上一脸怒气。
叶未苏跪下:“儿臣见过父皇。”
见了叶未苏前来,武帝稍缓和一些,拿起一本册子,递给叶未苏。
—大阳愿与黎结两国之好,愿以大阳皇后之位迎娶贵国嫡公主为妻。
叶未苏心一紧:“父皇想将儿臣嫁给大阳?”
武帝表情冷淡:“北蛮与南疆已经联盟,若不与大阳联盟,我朝正受洪灾,恐北蛮与南疆一旦发起攻势,我朝将受灭顶之灾。”
“两国联盟,一定要公主和亲?父皇可知道大阳皇帝刚死,新君上位,幕后掌控皇权的是那宁太后。”
武帝将叶未苏扶起:“你若过去便是大阳皇后,后宫之权尽在你手”
叶未苏声音清冷,看着武帝说道:“宁太后唯一的儿子死于与黎交战之时,她能善待儿臣?”
武帝瞧着叶未苏,心里有些发虚,又只能硬声说道:“天下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大局。”
好一个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大局。
叶未苏苦笑道:“那便是儿臣。”是了,黎朝不止她一个嫡公主,可不受宠的嫡公主,只有她一个。
幼年长孙皇后在时,尽管武帝不喜她,也碍于长孙皇后,能全了她嫡公主的殊荣。如今长孙皇后离世,武帝连装也不会装了。
武帝不喜长孙皇后,更不喜她的女儿。当年要不是长孙皇后娘家势大,武帝万不会娶长孙皇后为后。
叶未苏神色黯然,道:“儿臣从不因为父皇的薄待而产生怨恨,也没有因为父皇的冷淡而疏远,如今为黎嫁入大阳,便全了与父皇这一世的情分,若有来世,愿不再为父皇臣子。”
叩首。
等在殿外的慕棠瞧见叶未苏脸色不好,十分担心:“公主,你还好吗”
叶未苏摇头,将已经冷掉的汤婆子交给慕棠。
叶未苏看着这灰尘的天空,豆子般大的雨。慕棠正要为叶未苏撑伞,谁知叶未苏先行一步走进雨中。
她要记住,这皇城虚假的亲情,令人作呕的皇权。
叶未苏淋了一场雨,睡了两天。
叶未苏坐起身,只见慕棠在那儿骂道:“这狗皇帝,好的时候想不起公主,眼下要与大阳和亲,倒想起这儿还有一位嫡公主。”
叶未苏笑道,看来能为自己打抱不平的只有自己的侍女了。
“你既如此气愤,不如拿了刀去勤政殿砍了他去”
慕棠听见声音连忙转身,瞧见叶未苏醒来,连忙倒了一杯茶。“奴婢不敢”
叶未苏嗤笑:“那你便不要让别人听到”
慕棠委屈道:“我只与念海说说。”
念海是叶未苏另一个侍女,性格沉稳,不似慕棠那般粗枝大叶。
念海端来一盆清水:“狗皇帝一时也等不得,三日之后,公主就要起身前往大阳。”
叶未苏喝着慕棠递过来的茶,又瞥见角落里的圣旨。“万一我在大阳过的比在这里过的好呢”
三日后
叶未苏梳着头云顶髻简单插上一根碧玉瓒凤钗,眉间点了一颗朱砂。身着金丝白纹海棠花雨丝面裙,外套着浅色纹织眠羽锻斗篷。叶未苏本身皮肤白暂,这一套下来更显的她楚楚可怜。
黎朝女子出嫁,由父母将面纱戴上。叶未苏无母,便只有武帝亲自给叶未苏戴。
如赌气般,刚戴上面纱叶未苏转身就上了马车,武帝也不好在说什么,大手一挥:“走吧”
临近宫门前,叶未苏揭开面纱瞧着皇宫,这是最后一眼,又瞧着高座上的武帝。涩然一笑,罢了。
黎朝皇都至大阳皇都要行十日路程。越往东去,越觉得冷。
叶未苏坐在马车内,慕棠突然一声:“公主,前面有人。”
叶未苏拉开车帘,只见玉门关口,一人迎风而立,等候着送亲队伍。大阳派来护送的将军毕恭毕敬道:“见过容公子。”
容华点头:“陛下有令,今日嘱咐你们在此客栈休息。”
傍晚,容华身旁站着一个着玄衣的男子,面容尊贵,身资挺拔,手里还拿了一串佛珠。
男子不声不响掠上房顶,容华大惊,只能飞身跟上。
他刚要揭开瓦片,容华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殿下,这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