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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边。


烟儿抱着陆景行,梨花带雨:“将军,吓死我了……”


“没事了,我在呢。”陆景行揽着她,细声安慰。


“你别怪姐姐,是我没站稳……”


听见烟儿这番无辜的话,陆景行一震,谢姝月?


他猛地转过头,湖面荡着浅浅涟漪,一块梅花绢帕随波飘着。


一瞬间,陆景行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立刻就要去救人。


烟儿却死死拉住他的衣袖:“将军,我怕……”


陆景行眼底一片红意:“放开!”


他一把抽出衣袖,纵身跃进湖中。


烟儿裹着丫鬟给的斗篷,狠厉的目光死死盯着湖面。


没一会儿,陆景行便将不省人事的谢姝月抱上了岸。


“姝月?姝月!”


他轻唤着,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陆景行抬起头,朝一众丫鬟怒吼:“快去叫大夫!”


话落,谢姝月突然吐出一口水,伴随着微弱的呼吸,她整个人都蜷缩起来:“冷……”


陆景行心一紧,立刻抱着人朝落玉斋跑去。


闻讯赶来的兰儿见状吓了一跳,也急忙跟了上去。


烟儿看陆景行全然忘了自己,一张我见犹怜的脸几近扭曲。


早知道是这样结果,她还不如不说,让谢姝月彻底淹死。


落玉斋。


陆景行手忙脚乱地帮谢姝月换了衣裳,兰儿也端来了热水。


他拧干帕子,细细地擦着那张面无血色的脸,眼底尽是未褪的惶恐。


大夫也匆匆赶来,可在把脉时,逐渐清醒的谢姝月怎么也不肯伸出手。


无奈下,陆景行只能屏退他们。


他看着谢姝月,面露疚色:“对不起,我没有看见你也在水中。”


谢姝月嗓音沙哑:“是没看见,还是眼中早就没了我?”


陆景行顿口无言。


“如果我死了,你是愧,还是痛?”谢姝月追问道。


“死”一字让陆景行紧皱起眉:“你推烟儿下水一事我还未追究,你倒先用死来激我?”


这句话让谢姝月顿感哀戚,他们夫妻之间的信任竟已脆弱的不堪一击。


见她又不理人,陆景行心底的担忧散去,变成了丝丝不忿。


半晌后,干脆转身离去。


谢姝月愣愣望着床幔,眼中漫起一层水雾。


终究,是回不到从前了……


大寒后,整个京城几乎都沉浸在即将过新年的喜庆中。


谢姝月的身子因为落水更加孱弱。


她坐在榻上,呆愣地望着窗外。


大夫说她熬不过这个冬日,下个初春和陆景行,她都看不到了吧?


谢姝月刚想着,便听一声巨响,房门被人狠狠踢开。


一月不见的陆景行跨进来,冷着脸将手里的人参扔到她脚前:“你为何屡教不改?”


谢姝月目光一怔:“这是何意?”


“怪不得烟儿这几日腹痛难忍,原来是你在她的药里掺了这么个‘好东西’。”陆景行讽刺道。


谢姝月抑着心头的钝痛,哑声问:“她出了事,你想到的恶人就是我吗?”


“我问过管家,除了谢延风给你带的人参,府内没人买过此物。”陆景行看着她,语气渐沉,“不过七年,你怎变得这么狠毒?”


闻言,谢姝月看着眼前的人,露出一个怅然的笑容。


陆景行眉目一拧:“你笑什么?”


“我笑你能纵横沙场,却不能明辨是非。”谢姝月嚅动着苍白的唇,一字一句。


这话似是掀起了陆景行的逆鳞,他脸色阴沉:“你几次三番伤害烟儿,也配说明辨是非?”


谢姝月一言不发。


见她没有半点悔意,陆景行怒火更甚:“是我太纵容了你,早在你害烟儿孩子时,我就该听娘的劝告。”


他唤来丫鬟,字字如针:“去把谢家的人叫来,将军府伺候不了他们家贤良淑德的小姐。”


谢姝月试图解释:“我从未害过烟儿和她的孩子。”


陆景行却脱口而出:“到如今了你还狡辩,你分明是嫉恨烟儿有孕!”


这话犹如刀子划过谢姝月的心,剧痛中生了丝不甘:“你负我在先,又与她珠胎暗结,如今无儿无女也是你的报应!”


“放肆!”


一声怒喝伴随着脸颊火辣辣的疼痛让谢姝月踉跄了几步。


她望着七年来从未打过自己的陆景行,眼眶渐红。


陆景行眸中恼意翻滚:“我当初就不该娶你这么个妒妇!”


谢姝月心一刺,突然道:“你既后悔,那我们便和离。”


陆景行先是一怔,凸起的青筋覆在紧攥的手背上:“你的德行也只配一封休书!”


说完,他转身离去。


谢姝月僵在原地,待那身影远去,她强撑着追了出去。


“陆景行,你非要逼我恨你吗?”她一字字问。


陆景行脚步停滞了瞬,终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飞雪漫天,寒风似刀。


谢姝月踩着厚厚的雪朝院子走去。


血顺着她的嘴角一滴滴落下,在银白的雪上绽出朵朵红梅。


回房后,谢姝月唤来兰儿,坐到镜前擦净残血:“母亲一会就要来了,替我梳妆吧。”


兰儿替谢姝月绾着发,几次都想开口,却终是缄默。


待梳妆完,谢姝月又命她去取来笔墨,颤抖着手在纸上写下“休书”二字。


寥寥几句,如刀斩断了两人的红线。


半柱香后,她才放下笔,刚把休书压在烛台下,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


谢姝月转头望去,来人并非谢母,而是满身风雪的谢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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