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110吗，我要自首……”

说完这句话，我放下手机，整个人瘫坐在地。

这时，天上下起了小雨，冰冷的水珠模糊了视线，我不知道那是雨水，还是泪水。

往事如同放电影一般，一幕幕在我脑海中浮现。

……

我叫陆缘风，出生在农村。

我的记忆里没有父亲。

只是听村里人说，我父亲是个酒鬼加赌徒。

在我刚出生没多久，他便醉酒摔进了水库，最后连尸体都没找着。

只留下了我和母亲，一间破瓦房，还有一屁股的赌债。

从此之后，母亲白天做农活，晚上给村里人织毛衣。

用辛苦赚来的钱，一边还债一边将我抚养长大。

我八岁那年，面临着上学问题。

可家里却是一穷二白。

也得亏了国家的好政策——义务教育，这才不至于让我变成文盲。

可好景不长，没过两年母亲就因为积劳成疾，患上了严重的风湿病，到最后走路都成了问题。

生活的重担一下落在了我身上。

从那以后，我清早背柴，白天上课，晚上就去村东头老木匠家里做短工。

老木匠六十多岁，光棍一个，因为个子矮小，村里人都戏称他为“小老头”。

小老头为人心善，见我家实在困难，加上我做事认真，讨他喜欢，所以他给我的工钱要比别处多很多，还时常会接济我们娘俩。

今天一碗小米、明天一碗大米、后天又是两块钱的猪肉。

这样一来我们家的日子才没有垮掉。

虽然我当时年幼，但知恩图报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于是，我在小老头的作坊里，推起刨子更加卖力，时常累得汗流浃背。

小老头也明白我的心思，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会坐着小马扎靠在门边，嘴里叼着旱烟笑呵呵地看着我，嘴上说着，娃儿，歇会儿。

日子逐渐好转，可母亲的身体却是每况愈下。

由于病症已到达晚期，她身上的多数关节早就已经肿胀变形，甚至还会出现呼吸困难等症状，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了。

从此我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儿。

农村人朴实。

村民们并没有因为我是孤儿就说三道四，反而是对我百般照顾。

尤其是小老头，更是把我当成了亲儿子来看待。

但他年龄已近七旬，我与他父子相称显然不太合适。

索性他就把我收做徒弟，还教会了我很多木工的手艺。

他还时常对我说，“小风啊，虽然咱学了这门手艺，但还是得好好念书，将来考个大学，做个好官造福百姓，可不能像师父一样，一辈子只能给人家打个家具……”

小老头对我恩重如山，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当时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考上大学，将来好好孝敬他老人家。

十九岁那年，我在县城读高中，因为学业繁重很少回村。

那年中秋，我放假，从城里买了月饼和水果，回村和小老头过节。

可当我见到他时，整个人都傻了。

他浑身上下满是淤青，整张脸都肿胀了起来。

他和我说是不小心摔的。

我又不是缺心眼，这种借口怎么能信。

从邻居赵奶奶的口中我才得知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小老头并不是光棍，他还有个儿子，早些年不务正业，跟着个所谓的大哥混社会去了。

从此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是样样俱全。

也因此小老头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

就在前几天，这家伙突然又回来了。

回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许久未见老爹，有点想念他的钱。

他听说小老头花钱供我这个非亲非故的人读书，不由气愤不已。

之后二人发生争执。

他扬言要废掉我这个野犊子，甚至还对小老头一顿殴打。

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我不由心头火起。

经过多方打听，终于得知了那家伙的落脚点。

当晚我便瞒着小老头前往县城找他理论。

结果被他提着衣领，扇了两个耳光，指着鼻子大骂：“小比崽子，你特么算个球，回去告诉老不死的，把存折交出来，否则这件事没完！”

说完又将我踹趴在地。

我被打得鼻青脸肿，为怕小老头担心，所以我没有回村，而是直接去了学校。

可没想到，接下来等待我的却是小老头的死讯。

那畜生又去找麻烦，甚至还用刀威胁小老头。

小老头身上本就有伤，加上年老体弱，经这么一折腾，终于是一口气没上来，活活气死了。

这还不算完，这些年我和小老头辛辛苦苦给人打家具赚的钱，全被他给卷跑了，分文不剩。

小老头死后我竟连一口像样的棺材都买不起。

最后还是跪求村长，借来了一千块。

下葬那天我哭成泪人，想想小老头做了一辈子的好人，到头来却被这么个畜生害死，我的心中满是不平。

我陆缘风不是什么圣人，隐忍、宽恕我不会，我只知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深夜，我买了把西瓜刀，去了那畜生住的十平米地下室。

他打开门看见是我，刚想开骂。

我直接冲上去，揪住他的头发，随后在他肚子上捅了两刀，他应声倒地，鲜血顿时流淌……

事后，我选择了自首。

我知道接下来等待我的是什么，但我更知道，男人就得敢作敢当。

我被判了七年，最后因为表现良好减刑一年，而那畜生却因为抢救及时并没有死。

在监狱这段时间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但其中有一点不得不说一下。

这几年里，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小老头那张脸。

他总是对我说着一句话：

“我睡不踏实，来帮帮我。”

梦境极其真实，而且每天都做着同一个梦，反反复复挥之不去。

不止如此，我还经常收到一封被烧毁的信。

信封完好无损，只是里面的信纸有被灼烧的痕迹。

而且，灼烧的程度一次比一次严重。

最开始只是有略微的烟熏，到后来则是被烧掉了一半。

好在信纸上的文字并没有受到影响。

上面只有一句话：

“没时间了”。

署名是小老头，笔迹也分毫不差。

我意识到这不太可能是恶作剧，一定有其它原因。

出狱那天没人来接我，我独自一人，第一时间回到村里。

关于狱中发生的一系列怪事，我必须得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