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
秋风凛冽，残阳满地。
古道上，一个人背影远去，已经和大地融为一体。
背着一柄残剑。
他静静走在古道上。
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夹杂着寒意逼人的杀气。
不知走了多久。有些疲倦。
他的疲倦不仅是因为身体的疲倦，还有被名利束缚的疲倦。
一路走来。他杀了许多人，有的人本不该出现，更不该被杀。
但他别无选择。
因为不杀就会被杀。
他的背上，软皮的剑套已经破烂不堪，露出一把布满裂纹和卷口的长剑。
江湖上认识这柄长剑的人很多，认识他人的人也很多。
十三岁时，他带着这柄剑四处闯荡。十六岁时，江湖上已经传遍他的事情。如今十年已过，他没有放下这柄长剑，别人也不会容忍他放下这柄长剑。
放下这柄长剑的时候，就是他生命结束的时候。
名声远扬就像一个包袱，一旦背上之后就永远褪不下来。
夕阳西下。
他拉紧衣袖，凛冽的秋风灌进他的身体，消耗着他的力气。
前方隐约有一处破庙中传来微弱的火光。
破庙里的人，身穿锦缎。神色平静如水，在此等候多时。如果他再不出现，可能已经离去。
篝火映射在脸上，眼神里的杀气是藏不住的。
他还未坐下。
庙中的人开口道：“你是燕十三。听说你的剑很快，你的剑法更是天下无敌。”
“不知道，来杀我的人都被我杀了。”
“我想试试。”
“你是谁？”燕十三问道。
“我是来杀你的人，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罗阳。”
说完眼神中的杀意更加强烈。
“我不一定能记得住，因为想杀我的人太多，我只记得他们的剑，不一定记得他们的名。”
罗阳自信道：“无妨，因为以后不会有人杀你。”
燕十三道：“你为何要杀我。”
“杀了你，我就是天下第一，我没有太多的精力。”罗阳讥讽道。
“你很聪明，这样做的确能省下不少精力，也能少一些仇家。”燕十三道。
“我知道。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我可以帮你。”
“不需要，有些事情只能自己去做。”
“那我开始了。”
燕十三点头同意。
罗阳的剑很快，转瞬间刺向燕十三的心。
燕十三没有躲开，背后残破的长剑不知何时已经拿在手上。离罗阳的咽喉只有一寸。罗阳的剑离燕十三的咽喉还有三寸。
胜负已分。
“为什么不杀我？”罗阳问道。
“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天下第一会给你带来很多烦恼。”燕十三轻声道。
一剑划过！
罗阳的剑从手中跌落。眼神中有些不甘心。
燕十三用衣角擦干剑上的血迹。他毫不在乎。身上的血能够洗去，手上的血怎么洗掉。
月落乌啼…
罗阳的执着的热情变得冰冷。篝火还在挣扎着最后的生命。
霜漫天。
四人四马出现在燕十三的眼前。
罗阳的冰冷告诉他们，年轻时的冲动总会付出代价。
燕十三认得他们，不，是认识他们手中的剑。
为首的人在江湖有些威望。资历最老，君子剑罗平。其余三人也有一些名望，但他们资历太浅。
年轻一辈当中，他们的确出类拔萃。也是华山剑派的天才弟子。
“他死了？”罗平面无表情。
“是的，不过他走的很痛快。”燕十三回答道。
“我也想试试，毕竟他是我的儿子。”罗平道。
“可以，可是天亮了！”
“什么意思？”
“他们三个回去还是留下。”
燕十三很疲倦，每次都是如此，从来不痛快！
“他们走，以后都不会找你。”罗平说道。
“你可以做主？”燕十三问道。
“他们一个是我儿子，两个是我徒弟。我可以做主。”罗平说道。
“可以，我会为你立碑。”燕十三道。
“带上罗阳回华山，我就不回去了。”罗平给身后的三人说道。
他们离开了，留下了华山派的希望。
燕十三问道：“你先还是我先。”
君子剑对阵杀人剑，如果被江湖上的人知道。肯定会有一大批的人围观。
罗平没有时间，燕十三更没有时间。但时间很奇怪，就让他们相遇了。
“我先吧，老了，没有你们年轻人的灵活。也没有你们年轻人的气血旺盛。”罗平神情狡黠。
“我很欣赏你的坦率，谁都想活着。”燕十三笑了笑，他真的很疲倦。
君子剑以光明磊落出名，但在罗平的手里没有发扬光大。
君子剑已经出鞘，剑光气势如虹，罗平纵身掠起，刺向燕十三的心脏。
燕十三的衣服被挑断。剑身刺入一尺三寸。
罗平没有表情，以后也没有表情。
罗平的剑很快，正如他说的，他老了。
君子剑落下，一尺三寸处的剑身已经没有了。
燕十三做了他的承诺，罗平的碑上放着他的君子剑。墓碑上的字有些嘲讽。
非君子！
燕十三很倦，重新添柴后的篝火让破庙也有了温度。
燕十三躺在厚厚的稻草上已经在睡。过了很久，燕十三重新点燃了篝火。夜色天空的星星像一双眼睛盯着所有人。
燕十三看着门外，随口对着门外的空旷说道：“烤烤火，外边很冷。”
过了很久。
破庙在的黑暗中有了回应：“不用。”嘶哑的声音透露着冰冷。
一个人影从黑暗中慢慢的走了出来，一双眼睛灵动而又不失冷静。除了他的眼睛在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看。因为他只漏了一双眼睛在外边。其余都在黑衣的伪装下。
他走路很轻，听不到任何声音，很诡异。他整个人就像夜色中的幽灵。
燕十三的眼神冷冽。忽然问道：“来了多久了。”
“和你差不多的时间。”
燕十三深深呼了一口气。
“为何不趁我睡着下手。”
“没有意思。”
来人本名叫徐长生，但江湖上的人更愿意叫他阎王。他学剑时间不长，但天赋极好。两年的时间已经学会了九十九种剑法。现在只想要燕十三手里杀人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