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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山的旖旎风光在一个月里,相继由绿转黄转红,转成了另一个季节的颜色。

枫林红遍,娇艳似火。巴掌大的枫叶落了满地,覆盖在绯霞山上。

李青藤提着篓筐,行走在这绯红枫海。一身水色长裙,流苏墨发。一副桃花眼天生带着微微红晕,如此时的枫红。流转间,透着灵动又多情,恰如秋水。红唇如春樱,含着笑。

她从不在已有的陌上走,以至于负责她安全的阿泉很是头疼。

阿泉的装束,同李府里的护卫没什么两样,利落地马尾,衣服都是上青下黑,腰里配一把长刀。

只因他算是其中最敏锐、最会照顾人的,也是最听话最有眼力劲儿的。当然也是其中长相最俊的,便被夫人给支了过来。从此跟在她身后,负责她的护卫工作。

虽然名头没什么变化,可月钱是拿得多了,也不用在寒风烈日下巡逻,算是得了一个舒服的差事。

阿泉起先觉得挺不错的,算是升了一个层次。可时间久了,却发现那多出来的月钱确实不是会舒舒服服地拿到的。

自从李青藤回到李府一年,阿泉跟了一年。说起来,这样不按常理惹出来的后果,让他诸多次得来夫人的责骂。可腿毕竟长在别人身上,又不能捆起来,只能任由别人逍遥,自己遭殃了。

阿泉加快了步伐,生怕一不留神把人跟丢了。幸好今日是水色,在绯红里显眼,若是穿得同色系,他这一天的眼非要酸痛。

“小姐,你拾这些枫叶做何用?”

对比了手中的两片枫叶留下了一片,满意地放进箩筐,李青藤扭身回看跟在身后的阿泉。

“我要将绯霞山上的每一棵枫树,都带一片枫叶回去。”

“每一棵?”阿泉扫视了一眼好似没有尽头的枫林,惊讶于她说出口的“豪言壮语”。

李青藤点头,信心满满,正气凛然。

“小姐,您是喜欢枫叶?那也不用特意跑到这绯霞山上来。您的院子里就有李府甚至整个明城最大最美的百年红枫树。”阿泉不解地说道。

“我是喜欢,可是这次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母亲。”

“夫人?”

“嗯。母亲她得了病以后,就不能出远门,每到秋冬气喘病犯了,更是连屋门都出不了。母亲最喜欢红枫了,却看不到。我要把绯霞山的枫林给母亲‘搬’进屋里去。”

阿泉有些动容,竟然是这么孝顺的想法,岂有不奉陪的道理。

惠风徐来,绯红沙响。驻足挺立,凝神闭目。

李青藤张开双臂,迎着风,好似拥抱着,感受着风的走向。

一帧画面闪过脑海,身边的秋风好似越来越大,能把她的身体吹起,那种腾空的感觉,她一辈子也不会忘。

她不是李青藤,她是莫皖青。

那么高的悬崖坠下,不可能生还。可她却醒来了,只是醒来后,她已经是李府家失踪多时的小姐。

她离奇地看着铜镜中的这张脸,比她自己原本的好看多了,尤其是那副桃花眼,脉脉含情,楚楚动人。她的记忆还是自己原本的记忆,脑海中不存在关乎这个本来躯体李小姐的一切。

这是借体还魂重生了?她神奇地没有死。她成了莫家唯一活下来的人。

她虽已经记不起当时的具体情况。只是从那日起,她的脑海里总是出现一个影子。

那只是一个影子,如高冷黑夜一般望而生畏,又恰似披星戴月,璀璨夺目。

前朝宝藏的热潮在毫无头绪的境况下消磨了世人的意志。她安全了,不必再东躲西藏,漂泊无依。

这是天意,既然她已成为李家的小姐,便就此假借这个身体好了。

她想重新来过。以前的事跟自己都没关系了。

李青藤陷入沉思,一旁阿泉向这里喊道:“小姐,时辰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没事,还早呢。”

“夫人特意交代,让您少出门的。”

她正面对上阿泉,拍拍其结实的肩膀,嘴角上扬着略带风趣地笑。

“阿泉这么尽职尽责的人,我的安全交给你,母亲最是放心呢。而且,我对你也是信心满满的。日后还要你多加‘照顾’的嘛。”

听到“照顾”两字,阿泉不禁后背发凉。她不会是又有什么不按常理的怪点子了吧。

“好吧,今天就到这,我们回去吧。小黑还在下边等着呢。”李青藤小跑着便向山下快步走去。

阿泉紧跟其后,还不时地念叨着:“小姐,您慢点,别摔着。还有,跟我好好说说,你想干什么啊?夫人特别交代过,现在外边乱,不许您乱跑。”

“我知道了~”扬长的声音在绯红的枫叶中穿过,人已没了影。

她一路策马奔至城中,来到熟悉的酒肆门前,松了马绳,跳下马就加快脚步往里面钻。

她气喘吁吁地喊道:“老板,照样。”

店掌柜见是熟客,憨笑一声,便立即去准备。

她舒了一口气,这么焦急前来,就是想趁着阿泉还未跟上来之时,偷偷买些清酒回去。

她在柜前等待,忽然,心口莫名一跳。

李青藤有预感,等她余光一瞥时,所见之人,将误她终身。她满心期盼着,便向噪杂的临窗方向看去。

只见,一男子着白衣正低头哈腰地向邻桌的人作揖道歉。那白衣男子转回自己桌子后,一把花生壳便被甩在了身上,他立即缩着身子捂着头躲在了一边。李青藤撇撇嘴,脑中旋即冒出一个词——怂包!

怔然,她的眼前一亮,那白衣怂包的对座,丢出花生壳的小哥哥长得好生俊朗。手旁放着刀,一身阳刚凛然正气。

也许方才的预感不是第一瞥,而是第二瞥。

她心中笃定,那定是她的良人。

“小姐,您的酒装好了。”

李青藤想了想,她不能上前就去求嫁,怎么也要先跟家里说明。这个想法一确认,她便立即拎了酒坛子出了酒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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