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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祝文英重生以来,她便不再信任那些携香居里头的下人们了,不知多少是秦姨娘的眼线。眼线自然要查,只不过还是要慢慢的来。再过几日又到了每年祝家采买人的时候,她记得上辈子,红梅就是这时候进来院子里头的。

那时她的病不过是不轻不重的风寒,按理说好好得吃上几幅药也就好了,可越来越病重,显然是因为红梅与秦姨娘祝文莲串通的缘故。当时吃药的事也很小心,只叫贴身的婢女动手,只是没想到红梅竟是早早就被秦姨娘她们收买了。

今生再遇见了红梅,定要让她给点颜色看看。

“姐姐,你见好了怎么不派人来叫我?”这声音她到死都不会忘记,这是祝文莲的声音。要说祝文莲装了十几年,从来都是一副天真烂漫,装的与祝文英一副姐妹情深。当然她的伪装,只是为了从祝文英那里得好处。一开始是为了从她母亲的嫁妆中要些首饰,后来是要她外祖父为她哥哥的前程出力,再后来,就是为了她的丈夫。

她外祖父被诬陷谋反那日,祝文莲终于装都不装,总算原形毕露。

祝文英不能抑制自己的手不停颤抖,眼里的恨意就快要盛不住。不行,秦姨娘如今管着祝家大大小小的事务,父亲也最看重她们母子三人,眼下还不到翻脸的时候。

于是抬起头,仍然是那个善良懦弱的祝文英,随便祝文莲编出什么苦楚来,就可以把母亲嫁妆中店面给她的祝文英。

“都是我的不是,本就要让承欢请你来的,这不是你先来了吗?”祝文英笑道。

祝文莲心中本有些惴惴不安,她总觉得祝文英身子恢复以后这几日有些不同,原先每日都要见她的,如今却没有那么热络了。眼下还要她亲自来。其实她也很瞧不上自己这位姐姐,只是姨娘说了,祝文英外祖父家一日不倒,她们就一日不能扬眉吐气。姨娘还说了,眼下手头紧,周长云嫁妆里头有家绸缎庄极好,最好是能让这个傻子心甘情愿把店铺吐出来给她。

眼下看祝文英些许时候,似乎仍然是像从前那样乖顺得很,看着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她总算放下了心。她以为祝文英是放聪明了点,瞧着还是和从前一样的,那她就放心了。

祝文莲拉着祝文英的手,说道:“说起来我前些日子又瞧见姨娘偷偷将绣品拿出去卖了。是我身边的碧春发现的,姨娘身边的妈妈拿着绣品到了锦绣庄去,换了些许银子出来。“说着她又伤心,拿起手帕擦了擦眼泪。

祝文英心中一阵冷笑,上一世她们也有过这样的对话。她自然是很忧心秦姨娘的困境,又听她们提起锦绣庄,这是周长云嫁妆里头的产业,竟是在祝文莲母女的软磨硬泡之下,把这桩赚钱的生意给了她们。本来她们产业不多,如此一来,往后打点上下,给祝成杰花用,都轻松了很多。祝文英上一世可是她们二人的送财童子呢。

可如今终究是不同了,她是生生被金子在肠胃里头绞死的,如何还会那么蠢笨?

祝府里头主母早逝,祝剑锋忌惮着周太师的势力,又想再得些好处,便一直没有再娶。因此,祝府的管家权,可是一直在秦姨娘手中的。秦姨娘真就那么清廉了?竟是要自己卖绣品换钱来。

祝文莲说的话很经不得推敲。果然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孩子,纵然心眼多一些,心肠恶毒一些,到底没见过世面,不足为惧。

祝文英很享受这种别人演戏,她早就知道剧本的感觉。

她摩挲着手上的玉镯,说道:“没想到姨娘竟是这样清廉的人。其实她管着家,若是手头真是那么紧张,去账上支用些也没什么。毕竟咱们祝家也没有个正经女主子,本就是秦姨娘凑合在人前一站,再叫人看不起,父亲可就要问罪了。”

祝文莲听祝文英说了,小脸煞白。对呀,秦姨娘多多少少算祝家半个女主人,这传出去不叫人笑话?她这时候哪还记得自己来的目的,什么锦绣庄,在她眼里都没有祝剑锋的宠爱来得要紧,总之,还是要回去好好和秦姨娘商量着来。

祝文莲倏得起身,朝姐姐行了半礼,口中说着:“妹妹想起还有些事没做,就不在此叨扰姐姐了。”

祝文英摇了摇头,十二岁,真是沉不住气啊。几句话就把她打发了。如今且慢慢来吧,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

祝家不止秦姨娘一个小妾,只是秦姨娘最得祝剑锋信任。除了秦姨娘之外,还有王氏,陆氏,张氏三个妾室,王氏没有子女,陆氏和张氏各生了一个一个女儿。祝文冰是陆氏所生,排行第四,今年十岁,祝文星是张氏所生,排行第五。

这些妾室都是心怀鬼胎,可不能早早把秦姨娘拉下来呢,秦姨娘就像靶子,她只要躲在靶子下面,就可以了。

承欢此刻用崇拜的眼神看着祝文英,三下两下就把祝文莲给打发了,要是换在从前,定然是要给祝文莲一点好处的。祝文英笑着对她说:“我病这一趟,也想清楚了很多事,刘嬷嬷从前说的,不是一点道理没有,我们很应该提防着秦姨娘他们。这大宅院里啊,也就你们两个我相信些。

这时候外院的陈妈妈领了一排姑娘进来了,在院子前头站定,说道:“请大小姐安。这里都是府里头今年新采买的人儿,聪明伶俐着呢,秦姨娘说了,让姑娘先挑。”秦姨娘在祝家耕耘多年,不止清月阁上下,其实厨房里头,针线房里头,还有这位陈妈妈,都是她的狗腿子,不知这些年收了多少好处。祝文英一个嫡出小姐,许多次厨房的菜吃不好,还要去找她一个妾室说。

祝文英点了点头,给了陈妈妈一些碎银子,就抬眼往这些人里看。银子她一向不缺的,她母亲在周家受宠的很,嫁妆都是各种各样的金银铺面田地,就是公主郡主也不过如此了。周长云死后,嫁妆并没有抬回周家,而是交给了她。原本秦姨娘说要帮她保管嫁妆的钥匙,是外祖母死活不同意才保全了。如今已经有许多好东西被她们母女要了去,若是连钥匙都不在手里,真是什么都不剩下。

祝文英笑了笑,瞧她看见了谁?这不是前世她的心腹子,内院一等大丫鬟红梅么?要说,她前生对红梅是真的好。虽说跟她的时间没有承欢长,但是承欢有的,她也都有,后来甚至打定主意要把她许配给一个举人做妻子,可以说很是抬举了。可惜啊,她的心从一开始就不在携香居。

这笑落在红梅眼里,就刺眼得很,她怎么觉得有点冷呢?她可不能慌张,必定要被选上,留在大小姐这里,秦姨娘可是许了二十两银子呢。秦姨娘说了,这二十两银子,就是个开始,将来若是她能得到重用,好处更多。想到这里,她不禁挺直了腰板,让自己姣好的面容能被看见。

祝文英走到她们跟前,随手点了五六个婢女,其中自然包括了红梅。

重来一次,本来红梅若是不来,她也不会去找麻烦。可既然她仍然与秦姨娘她们勾结,想要害她,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既然来了她的携香居,就不要妄想能全须全尾走出去。不过修理她的事,自然不急于一时。红梅啊,咱们以后日子且长着呢。

眼下里,最紧要的事是去太师府看看外祖父他们。

她从醒来那一刻就想去太师府了,她自然是求了父亲同意再去的。只说是外祖父听说她好了想见她,已经派人来催了数次,再不去恐怕就要着急了。祝剑锋自然不能忤逆老丈人,就算心里有些不适也只能准许。

祝文英叫来刘嬷嬷,说道:“我去外祖父家里住几日,刘嬷嬷在携香居里替我看着,我不在的时候,携香居里的事刘嬷嬷做主就是了。”

刘嬷嬷自然无有不应的。原先小姐虽然对外祖父尊敬,可终究没有祝剑锋来的亲近。如今大病一场,倒是对外祖父亲近不少。刘嬷嬷早就觉得,祝剑锋平日里偏心秦姨娘她们厉害,若是真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只怕还是太师府那里上心一些。眼下祝文英愿意和外祖家亲近,她自然是高兴的。

那头清月阁里,秦姨娘和祝文莲只觉得疑窦丛生。

“莲儿,你说这祝文英如今和从前不一样了,是哪里不一样了?”秦姨娘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祝文莲蹙了蹙眉,到底十二岁,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对来:“我也说不清。要是从前,我说起娘出去卖绣品换银子,她早就给我许多好处,如今,她却说什么父亲的脸面重要起来。我只怕她告诉父亲,让父亲生气。”

秦姨娘虽生育过两个孩子,年纪三十几许,可保养得很好,很有一股成**人特有的韵味,难怪能被祝剑锋几乎是独宠这许多年。她轻轻用手指拂过杯子上的水渍,心中也起了疑:“应该不会吧,她往日被我哄得那样好,怎么会呢?她蠢笨方能为我们所用。从前她也不甚在乎太师府那边,如今她一醒来,却听说要去那里小住,是不是她知道些什么了?”

祝文莲轻哧一声:“我看未必。今日咱们安排那些人,她不也乖乖挑选了吗?”

秦姨娘一听也有道理,一颗心放到肚子里,可终究有些警惕,看来还是要多方下手,让红梅那丫头快快取得祝文英的信任,离间了太师府和祝文英的关系才好。

祝文莲挽住秦姨娘的手:“娘,你不要烦心这件事了,父亲不是今晚要来咱们这用饭吗?咱们还是快快把哥哥从书塾里叫来吧。”

秦姨娘笑道:“你说得是,你父亲也有些日子没见你哥哥了。”想起自己的儿子,她瞬间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慌张的了。再怎么说,祝成杰都是祝家唯一的儿子,将来祝剑锋看重,说不定要扶正了她呢。就算扶正难了一些,把儿子记到过世的主母名下,也是好的。

只要她儿子是祝家唯一的儿子,祝家的一切以后还不是她儿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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