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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国府的大门由四根巨型金丝楠木撑起,

木柱子下,两个祥和石狮子,神态非凡。

大门口外,轿子往来,络绎不绝,

每当有达官贵人携巨礼停在门口时,柱国府的门迎便会立即上前,

恭送贵人们进府,同时高唱所携带厚礼数目,以显尊贵。

李仕带着一苍头老仆姗姗来迟,

见柱国府对出的宽阔大街上,两边摆满轿子,

多是两人小轿,用马拉的罕见,像他徒步参加的则一个也没有。

他来得迟了,柱国府门口排着长长的送礼队伍,

他停下略一观察,见众人规矩的排队,素质太高,他也只好放弃走捷径的想法,混入队伍中。

不一会,

李仕感觉有东西撞击他屁股,

回头看时,见后面的轿夫正拿着木棍捅来捅去。

他自然不会认为这个轿夫有什么特殊癖好,这是存心驱赶他来了。

“有能耐别排队,前头空敞着。”

李仕脸色铁青,这些狗腿子就是传说中的工贼,本是平头百姓,却为主子迫害同类,只为得到主子赏识。

“穷酸书生,你怕是门都迈不进去,排什么队?”

“想蹭柱国公的荣光,莫说你,我家三郎也只能在前堂拜贺。”

轿夫神情骄傲,仿佛能跨进柱国门槛,便已是极了不起的事儿,能进堂贺上一贺,那更是与有荣焉。

李仕闻言,瞧了下自身,身穿灰蓝色的麻布道袍,是一种当时很流行的文人时装,确实有点寒酸,一般高官子弟的衣服都是真丝面料制成。

大宋流行简朴元素,以简为常,以素为美,已经繁荣到不屑用华美来衬托自身的高贵。

“今日闲来无事,喜欢排着玩,你一个抬轿的,瞎操什么心!”

李仕不客气的怼回去,路上遇见恶狗,以前还会绕道,今时不同往日了,

他有此等身世,再软弱的话,只能说他不配当穿越者,

如果权势不是用在正道上,那将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轿夫汉子被怼的哑口无言,兀自愤愤而已,欲动手又不敢真动手,只是装腔作势,

他看得无趣,吩咐苍头仆人多加留意,便回身思量他的婚姻大事。

轿中人听得吵闹,推开帘布,招呼轿夫询问缘由。

过一会后,

李仕蓦地感觉背后生风,紧接着苍头一声惨叫,

他立时转身,只见两个轿夫抄棍就打,下手狠毒,不避要害,

再往轿子瞧去,轿中是个少年,莫约十六七岁,嘴角微笑,看得兴致。

李仕血压飙升,飞起大长腿,一人一脚,踢得两个轿夫捂肚喊叫,

随后他两步走近轿子道:“是你走出来,还是我把你瞅出来。”

少年初时一惊,不过很快便镇定下来,对李仕话语无动于衷,稳坐轿中,眼神甚是不屑。

李仕看少年既不愿自己出来,就要上前动手,随后听到轿夫话语,

“轿中是府尹大人幼子,老爷疼爱有加,你可要掂量清楚。”

“那小官人,只是贪玩,老仆贱骨头,身子硬朗,不打紧的。”

苍头老仆上前劝到,黑瘦干枯的脸庞,灰白的鬓角、胡须,

眼角微肿通红,有泪水流出,声音有丝丝认命之意。

李仕闻言,退后几步,

在轿夫等人暗松口气之际

他一个助跑,飞身踢向轿子,

轿子受力向一边倒去,轿中少年颠簸中,滚将出来,满身灰尘,面带污垢。

“妈了个吧唧,不会做人,老子教你做人。”

李仕知道府尹是谁,国舅的表兄,外戚党的一员。

府尹,京畿一把手,向来储君或王爷担任,

后来经禁军叛乱一事,由外戚一直把持,皇上也是敢怒不敢言。

“何人胆敢在柱国府闹事,给我拿下!”

一位管事带着十多号仆人,各持长棍,滚滚而来,一下子把李仕等人围住。

“这后生有苦头吃了,柱国府禁止闹事。”

“听闻柱国公家规严厉,不知会如何处置。”

“这少年有勇无谋,注定要吃苦头。”

后头排队的老爷们,纷纷驻足观望。

……

少年终于从震惊中苏醒,他自小横行无忌,肆意妄为,

谁人不顺着他?哪知今天跳出个楞青头,一下子把他干蒙了。

“你死定了,我爹是府尹,临安城就是我家。”

少年脸部狰狞,手指着李仕,快喘不过气的样子。

“啊!是张三郎,伤势如何,打不打紧?”

管事上前嘘寒问暖,又是擦脸又是扑尘,全然忘记之前气势汹汹,要把人拿下。

“原来是张府尹三郎,上月他调戏良家妇女,被人家相公抓个正着,不以为恶不说,还把人家相公的腿打断。”

“是啊,这三郎气量极小,睚眦必报,简直畜…”

“那少年葛布麻衣,勇气可嘉,却又要遭这等毒手,可叹!”

后排的老爷们闻知是府尹之子,全然看戏一般,品头论足,有瞧不起张三郎的,有为李仕可惜的。

“管事阁下,在下姓李,名仕,绝不敢在柱国府闹事。”

“起因是这位张三郎挑衅在先…”

李仕作揖,细述前因后果,今天柱国公大寿,不看僧面看佛面,无为小事与柱国府过不去。

管事闻得李仕名号,眼神迷茫,扭头看向张三郎,似是询问他认不认识李仕。

“管事,三郎不认识这厮,事情是他插队在前,我屡劝不听,才出手教训一二。”

“想不到这恶徒,仗着武力逞凶,请柱国府为三郎做主。”

张三郎神情狡黠,嘴角微翘,把事情颠三倒四说了一遍,倒打李仕一耙。

下一刻,

“来人,拿下这穷酸书生。”

李仕心中明了,比起张三郎,欺负他这个无名之辈,更妥当,

看来原主平时太低调,以至无人认识。

苍头老仆张嘴想说什么,

李仕摇头制止,正好一战扬名,省得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欺负到头上。

持棍仆人闻令,一同举棍,收紧包围圈,

一步,两步,三步…

“慢!”

李仕已经准备好大战一场,突然被喊声打断,

他向声源处瞧去,只见一老叟急急而来,在管事耳边小声诉说。

管事越听额头冷汗越多,眼神从震惊到惶恐,身形摇晃,似要昏死的前兆。

“三郎小哥,此事小人不便插手,见谅!”

管事转头又对李仕道:

“李…小人猪油蒙心,不辩善恶,请郎君息怒,小人这就去柱国公那领罪。”

管事说完,带领一众仆人,滚滚而来,滚滚而去,宛如一阵风,留下不知所以的老爷们。

哗!

“那少年什么来头,引得那管事自去领罪。”

“先前还说这后生有勇无谋,原来指的是我自己。”

“宴会后,可适当结交一二。”

围观群众无不震惊,事情反转大出众人所料。

“小子,各种达官贵人的公子哥儿,我都见过。”

“可我没见过,你究竟是谁?”

张三郎厉声质问,临安城有这等人物,他不可能一无所知,

想在临安城厮混,首先要学会辨人识物,

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必须一清二楚,不然分分钟身死累家,

天子脚下随便一块石头,都能砸中一个当官的。

“我啊?叫李仕,今天算初次见面。”

“不要急着问我是谁,以后你会深刻认识我的。”

李仕不想理会这种跋扈子弟,倘若失去家世依靠,连口吃都不知能否挣得来,除了祸害良家百姓,还会什么?

“你…”

张三郎脸色愤恨,捏紧拳头,正不知如何对,

突然听到门童唱收,这才发现李仕身边无有贵重礼物,

只单单携带一个包裹。

“哈哈!穷鬼,只带了一个包裹,等下门童唱收,我看你如何出丑。”

“哦?果然上不正下梁歪,主仆一样,瞎操心。”

李仕说着,前面轿子交割完毕,轮到他上前献礼。

“李仕,献上万里江山图一幅。”

“祝,柱国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门童如是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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