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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清晨,被从睡梦中吵醒的阮娇娇非常不爽,顶着一头的火气,趿拉着鞋子冲出房间,一副要找人干架的样子。却在看到来人后变脸似的换上笑容。

“从止哥哥,你来啦!”

沈从止似乎也不在乎阮娇娇这邋里邋遢的造型,拉着她坐下,将一直捂在怀里的盒子推到她面前。

阮娇娇打开盒子,是一枚设计非常精美的鲁班锁,沈从止每次出远门都会给她带各种各样的新奇小玩意儿,每次她都很喜欢,这次也不例外,阮娇娇拿着鲁班锁,兴致勃勃地开始研究。

沈从止,桃花镇首富唯一的公子,从小被娇宠着长大,跟所有纨绔一样,一样地吃喝玩乐,一样地不学无术,不一样的是,从小被沈老爷和沈夫人保护得太好,心思单纯,用阮娇娇的话来说就是……

“心地善良的草包少爷”。

“娇娇,我这次跟着父亲去京城,可是长了大见识,你都想象不到,京城有多繁华!我从没见过那么大的花船!我还给你带了很多吃食呢!”说着一一摆了出来。

“这是八宝香酥鸭,这是七巧玫瑰酥,这是招积鲍鱼盏,这是桂花糖蒸栗子糕………”沈从止说起吃的简直滔滔不绝,沈娇娇没来桃花镇之前,他的日子简直无聊得紧,每日招猫逗狗,时不时被他爹逮回家揍一顿,自从三年前阮娇娇出现在这里,他就突然变成了桃花镇第二大闲人,这第一不用问也知道是谁,俩人简直是一拍即合,沈从止带着阮娇娇逛便了桃花镇的每一个小摊,告诉她哪个茶楼的点心最好吃,哪个小贩的瓜果最香甜,甚至连青楼酒肆都去过几次,托他的福,阮娇娇连哪个红楼的小曲儿最好听都知道。

所以,在决定要嫁人的时候,她觉得怕是再也没有比沈从止更合适的人选了。不过现在阮娇娇看着,再让他这么说下去,就是说到正午,也不见得能说到正题去,索性自己先开口。

“从止哥哥,你今年几岁了?”

沈从止有些莫名,好端端地怎么问起年纪来了,不过也老实答道,“过了生辰就是二十了,我爹说等我及冠了就将东街的成衣铺子交给我打理,到时候我做了掌柜的,咱们出去玩就不用你掏钱了!”

沈从止拍着阮娇娇的肩膀,信誓旦旦地保证,其实自己也有些心虚的,东街的铺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别被自己给败光了。

阮娇娇抬抬手,她倒不在乎这些金银,“我是说沈伯伯难道没有给你安排亲事吗?”

沈从止更加莫名了,“没有啊,我都还未及冠,说亲会不会太早了些。”

“你这个年纪,有些人家小孩都会打酱油了,你看隔壁王婶,他儿子不是跟你一般大,人家孙子今天都上学堂了,还有西市泓樽苑的掌柜王老爷,不是一直跟你爹是死对头吗,你看人家,也儿孙满堂了,你呀你,一点不知道为你爹分忧!”阮娇娇说得煞有介事,还用小手戳了戳沈从止的脑袋,又随手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

沈从止当真仔细琢磨了一下阮娇娇刚才说的话,越发觉得有道理,“娇娇你说的对,只是这一时半会儿,我也不知道去哪儿领个媳妇儿回家啊。”

“从止哥哥,要不你娶我吧?”阮娇娇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

“哐当!”是沈从止小厮十三跌倒在地的声音。

“嗯………………………”沈从止才发觉,自己似乎从没认真看过阮娇娇的样子,以前只觉得她糯糯小小的,再加上常年生病,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着很是脆弱的样子,现在才发觉,这三年她真的长大了很多,白皙的脸蛋褪去了婴儿肥,眉眼间已经多了一些独属于少女的娇俏。

“如果自己一定要成亲,好像娶阮娇娇也是个极为不错的选择。”沈从止心里想道。

“成亲是件大事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得回家和我爹商量下,不能委屈了你。”

俩人一来一往,丝毫没发觉在当下这种大环境里,这样的行为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私相授受了。

“小姐,你真的要嫁给沈少爷了吗?”早膳后的休息时间,琳琅拿着绣线篓子替阮娇娇整理绣线,问道。

“唉,你家小姐我如今都快二十了,普通人家的女子这个年纪早都做母亲了,我再不着急把自己嫁出去,就成剩女了。”

阮娇娇靠在贵妃椅上,拿着绣绷,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姿态慵懒,青丝散落在肩上,在阳光的照射下,整个人周身散发出圣洁的光晕。

当然,如果不开口的话。

“可是清荷姐姐说小姐不过是想借沈家公子的势,好脱离我们的魔爪。”琳琅放下手里的活儿,有些天真地看着自家小姐,她其实有些不太明白,魔爪是何动物的爪子。

“嘶!”阮娇娇被她的话吓得一哆嗦,针就扎在了手上,鲜红的血珠从白玉的手指上冒出来,她赶紧将手伸进嘴里,嗦了一口,“宁(琳)囊(琅)!!”

随即又有些心虚地把视线转移开,“琳琅,你的不注意细节真的毁了我很多温柔,你以为我只是为了我自己吗?你仔细想想,虽然咱们仨现在有背后的大金主养着,但谁也料不到这个金主啥时候不高兴了,就不管我们了,你说,你家小姐我,还有你们两个,好吃懒做了这么久,早就没有自己生活的能力了,我不是为了我们三个以后的日子还能像现在这样潇洒,我犯得着将如花朵一样的自己这么早嫁出去吗?”

阮娇娇说到激动处,仿佛自己都相信了般,从椅子上跳下来,白嫩的小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砖上,虽说已入夏,但还是冻得她一哆嗦。

清荷见了,连忙将人按到椅子上,给她穿好鞋袜又拿来小衫给她披上,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根白玉小簪,给她将头发拢了拢,才开口道,“邢老来了,在前厅等着呢,小姐赶紧跟我来吧。”

阮娇娇的脸顿时就垮了,这个古怪的老头,每次来给自己诊脉,都这里掐一下,那里敲一下,直把自己敲得乌青乌青才罢休,还不肯告诉自己的病症,哪有这样的大夫,她都怀疑是琳琅和清荷两丫头雇来整蛊自己的演员了。

阮娇娇扭扭捏捏地跟着清荷来到前厅,只见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端坐在主位上,她看得又在心里腹诽,“每次来都一副主人家的样子!简直不把自己当外人。”不过面上还是笑嘻嘻地递上茶杯。

“嘿嘿,邢老辛苦了,其实我感觉我现在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不用每三个月劳烦您一次上门看诊的。”

“老夫不辛苦,一般人也请不到老夫,将手伸出来。”老人和蔼得捋了一把胡须,笑着抬手搭在阮娇娇的脉上,完全不理会她苦瓜一样的脸色。

“嗯,不错。”

阮娇娇翻了个白眼,每次都是这俩字,“不错”,真不错的话下次就别来了啊喂!

“邢老,我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啊,你就告诉我吧,我顶得住的,就是绝症我也能接受!你快告诉我吧!”阮娇娇拉着老人的袖子,摇晃着撒娇,她是真的有点着急的,这样三个月一次,又不告诉你你得的是什么病,还每日都得喝那苦得要死的药膳,还有不离身的小药瓶,时不时发作的头疼,光是想想就够折磨人了,要不是自己还每日吃得香睡得香,她真的以为自己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

“哈哈,快了,很快啊,你就不用再见老夫了。”

“真的?!”阮娇娇开心得有些刺眼。

“不过,老夫得在你府上住一段时间了,清荷,我的房间收拾好了吗?”邢老起身,看着阮娇娇吃瘪的表情,总算顺了点气,这个没良心的丫头,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为她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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