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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盈走到精神矍铄的老人身边,攒出一个明丽的笑容:”没有啦张叔。”

“小风子怎么没吃早饭就走了?”

“一大早嚷着肚子疼,吃不下东西,我这就做饭,张叔你等着。”

“别……别啊,我这把老骨头,承受不起。”

“张叔,无缘无故的怎么又说这种话?以前你是我家里的人,现在我没了家,你还肯跟着我,帮我挖土制陶,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张叔经常望着她的背影默默流泪,全然没有梦中上门讨喜酒喝的老头那般洒脱。

实际上,这些年来,沈盈没见张叔喝过一次酒,但她知道,他很爱喝酒。

因为一说起以前的事,总少不了提到酒。

沈盈喜欢听他讲以前的事,即便韩风已经给她讲过无数次,还是意犹未尽。

以前的事,也就是三年前的自己周围发生的事。

那时候有爹有娘,有成群结队的丫鬟小厮,楼阁殿宇为房,锦衣玉食环绕,还有聚在一起能塞满整间大殿的亲朋好友,那时候的沈盈,大概是位地地道道的千金小姐吧。

坏就坏在亲戚朋友太多了,而沈家非但是歇雨城鼎鼎有名的陶瓷世家,还是万里挑一的皇商,是名副其实的大富大贵之家。

族中除了沈父一支,大部分都是凡修,他们走的是清修悟道之路,通常聚集在固定的灵气充沛之地,吸收日月精华。

沈父为了开采最适合的陶瓷土料,选定那处凡修的理想地–紫灵山,大举动工。

凡修们据理力争,拼命阻止。

沈父当时接了皇家预定的一笔单子,必须在规定的日期赶制出来,和他们说不通,只好来硬的。

至于沈父采取了什么措施争夺紫灵山,张叔和小风子都不太清楚,只知有那么一回事,且最后沈父达到了目的。

因此,惹来了弥天大祸。

八月十五中秋节,沈父开办宴会,邀请所有族亲参加,多有赔礼道歉之意。

谁料那些人一直记恨沈父争夺毁坏紫灵山之事,蓄谋已久,在宴上,和沈家大开杀戒,最后不知怎的,闹成自相残杀的局面。

侥幸活下来的,搜刮金银,放火烧宅,逃之夭夭。

张叔说:”那时小姐昏死过去,他们以为你死了,才没有痛下杀手,我……老奴悄悄地将小姐背到后院,带上小风子逃了出去,第二天,偌大的宅邸,只剩一片废墟。”

韩风讲的话,总说成”我抱着你拼死杀出重围,你才有今日,”沈盈听到这儿总忍不住问:”张叔,真得是你救了我吗?”

张叔愣了愣,打个哈哈:”瞧我这脑子,当时明明在后院喂马,一心想着马儿赶紧吃饱,到前面问老爷讨杯酒喝,哪里悄悄地救过谁了?哎呀真是老糊涂啦,明明是小风子不计生死救了小姐嘛。”

除了这一段,二人各逞英雄,偶尔说的岔了,其他部分倒一模一样。

在这个明媚的早晨,沈盈和张叔围着一张木墩圆桌喝粥吃菜,张叔又说起那段过往,说起那时想喝酒的心情。

沈盈鼻子酸酸的,红了眼眶,想到待会儿还要出摊子,可不能哭,强颜欢笑道:”今天定给您老人家买一大壶好酒。”

“要不得要不得!”张叔连连摆手。

沈盈怪道:”怎么要不得?想喝就喝,醉了睡觉呗,反正明儿不采土。”

张叔仍然连声拒绝,沈盈道:”您放一百二十个心,这次我买个大壶的,大不了买两壶,绝对让您喝个够。”

“不不不,我戒酒啦。”

“别蒙我了,上次打的那壶酒,您到现在还留着酒瓶子,藏床底下,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偷偷地拿出来嗅过好几次呢。”

“这!”

“那次被韩风夺了去,您定喝的不尽兴。”

张叔布满皱纹的脸堆起笑来:”老头子何德何能,得小姐如此厚待?”

沈盈变了脸色:”呸呸呸,我才不是小姐,就算从前是,现在也早不是了,小风最讨厌娇滴滴的小姐啦。”

张叔道:”小姐以前可不娇滴滴的。”

沈盈道:”蛮横霸道也够人受的了。”

张叔笑道:”小姐也不蛮横霸道,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姐。”

“我才不信呢,普天之下,千金小姐的生意最难做,我可是领受过的。”

“那些庸脂俗粉怎能跟小姐您相提并论。”

“不管从前的我是位怎样的小姐,以后都不可能是的了,张叔,莫要再提那两个字,小风听到会不高兴的。”

“好好好,不提就不提。”

张叔欲言又止,一笑而过,嘱咐她不要买酒,晌午去儿子家吃饭。

沈盈不由一喜,张叔的独生儿子和表妹一家都住在云陵镇,其儿子住的地方比较狭窄,很怕老子过去,张叔也有自知之明,轻易不主动上门,定是昨天受到儿子的邀请,今天才特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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