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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忆入宫的时候恰逢初雪,和领事的宫女走在长街上,一前一后。

这样没有目的的向前走着,仿佛看不到尽头一样。看着四面高墙,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凄凉。许是因为冬日天寒的缘故,长街上并没有什么人,除了一位和沉忆相对而来的太医。

“见过沈太医。”领事宫女拉着沉忆行礼。

“姑姑不必拘礼,起来吧。”太医温和的声音引得沉忆抬头,四目相对时,他好像也在看她,似笑非笑地说道“这是刚入宫的宫女?”

“是。”沉忆主动答道,领事宫女拽了她一下,责备地说“哪里有你说话的资格!”

“无妨的。”太医轻轻地笑道,似乎注意到沉忆注视自己的目光。

“若是无事,奴才还要带她去浣衣局,失陪了。”

沉忆的目光在他身上久久不愿离开,可他不可能是那个黑衣男子的……

雪下的更大了,纷纷扬扬。

沉忆突然想起她那临死前的母亲同她说“只有活着,活着就还有机会。”

对,活着,不择手段地活下去!这样自己才有机会去报仇!

“见过姑姑。”

“你是第一天入宫,有些规矩我以后会慢慢教你,宫里不比宫外,凡事都要谨慎小心。”

“嗯,我知道了。”她点了点头,掌事姑姑扫了她一眼,喊来一个小女孩过来。

“喂!你是新来的?”从一旁角落里跑出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孩,笑着说。沉忆烂漫的笑着点头。

“以后你们二人一起住一个屋子,切莫给我添麻烦。”

“我叫沉忆。”她略微有些局促。

“我叫杭景宁,走吧,我带你去我们住的地方。”她抢过沉忆手上包袱,拉着她的手快步向前。

后来沉忆从别的宫女口中听说,杭景宁是罪臣之女,一家人都被流放,她从前同靖国公府的二公子订过亲。先帝亲自废除了这桩婚事,不过也酌情没有将她流放,送到了浣衣局。

有天晚上她忽然来了兴致,忍不住问杭景宁“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听你提过自己家里的事?”

“他们是被冤枉的。”杭景宁打了个哈欠,背对着自己“以后不要在再问我了,我也不会问你之前的事。”景宁一脸认真的样子,眼中闪过那一瞬间的无奈恰好被她捕捉到。

原来她并非是一个没心没肺是人,他们有各自的秘密。所谓秘密,还是只有自己知道比较好。

那天过后,她们谁都没有再提过这件事,杭景宁每天依旧一副乐呵模样,谁看了都喜欢,沉忆喜欢看着她讲话时眉飞色舞的样子,却从来不看她的眼睛。

真的,人的眼睛会说话,她笑的时候眼神是黯淡无光的,和自己一样,裹上了仇恨。

永历七年,进宫五年了,景宁两年前被调到内宫伺候主子,她自己一个人住,做的活也不算多,每日也有闲工夫听无聊的……宫女拉拉家常。

掌事姑姑没有那么讨厌她了,可能是因为杭景宁走了的缘故,沉忆一向沉默寡言,不招惹是非。

日子就这样流逝,岁月静好。所有人都在以不同的方式前行,只有她还停在原地。

她只是在等待,等待时机成熟罢了。

离二十五岁出宫还有十年,其实十年过的很快,杭景宁没有时间来看自己,忙着在各宫娘娘间周旋。偶尔也会来自己这报怨,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她不能后悔。

“你倒是老实,这么多年我看得出来你是个聪明的,但你要明白,有时候我们在宫里是身不由己的。”

“我并没有景宁那么大的志向,早点出宫就好。”她恬淡的笑着,一如既往却又不同往日。

“你和那丫头不一样。”掌事姑姑笑了笑,然后走远。

她开始忙活自己的活计,傍晚还要去倾云宫送衣服。

正逢她送完衣服回来,却见一身形婀娜的女子站在御花园都河渠旁边,笑语盈盈地对沉忆招手,待到沉忆走近时,便听女子说。

“你是什么人,竟然这么不懂礼数。”女子指着沉忆,十分气愤的样子。

沉忆此时手足无措,却已经跪在地上,十分周到的说“敢问姑娘,奴犯了什么错?”她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

“我如今要去面见圣上,如今我的字画被你弄脏了,你说,我要如何向圣上交代?”女子针锋相对地说道,似乎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奴不过刚刚走近而已,怎么会弄脏姑娘的字画?”沉忆头垂得更低。

“如今你是担待不了了,我也并非是锱铢必较的人,只是这字画珍贵,你能赔我一幅就行。”

看到女子明媚的微笑着,沉忆心一冷,果然没这么简单,这女子定是自己弄脏了字画想拿自己顶罪!

“奴身份低微,恐怕没那么多的例银。”

女子冷笑“那你这样是不想赔我?”

“奴不敢,只是奴的例银不多,恐怕是赔不起的。”沉忆低下头。

“既然如此,你便在这跪着吧,太阳落山了才离开,不许偷懒。”女子嘴角微微上扬,沉忆不抬头,恨意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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