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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是识时务,知道在这将军府里也耍不了什么公主脾气,倒也没敢怎么为难你。”

月绫手里捏着一束方才从花园里摘下来的一朵小花,听着身后绸玉告知方才的事情,不屑一笑。

之所以敢这般大胆的把那道鲤鱼送了上去,不就是因为知道楚沅也不敢发作的吗?

“还是月绫姐姐想的周到,知道也不会有什么惩罚,这夫人到底也只是一个空架子,可方才那个穗柔提起两国和亲的大事,我怕说错什么话,便也只能低头认错了。

夫人虽说是没有什么话说可身边的丫头实在是太过牙尖嘴利,看着就让人心烦!”

想到方才自己那么卑微的样子,绸玉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的,尤其是那两个丫头这么的伶牙俐齿,偏偏这些话说的她还不能反驳。

故意将话题引到和亲公主的身份上去了,自己也只不过是小小的一个奴婢,又如何敢议论这些,也就只能乖乖认错求饶了。

“反正我这样做本来也就没想怎样,只不过是想让她心里不痛快而已,凭什么她一来就可以霸占的夫人的位置,就可以得到旁人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东西!”

月绫猛的扯下一片花瓣,在手里揉成了一团,心底里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

昨天颐和公主明明都已经来到府里了,本来还打算等着看一场好戏的,可没想到这事情就这般轻飘的过去了,楚沅倒是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少,着实是太过可惜了!

“月绫姐姐也不必如此动怒,夫人也只不过是一个空有名头的夫人而已,将军府里真正管事的还不是您吗?将军最信任的不也还是您吗?

夫人不过才来几日,和将军也并无任何男女之情,更何况还有颐和公主在盯着呢,夫人这辈子也就只能待在栖霞院里了。”

绸玉扬起嘴角,唇上勾勒出一抹尖锐的讽刺,好像对于这位和亲公主将军夫人的命运,早就已经预料到了。

堂堂南梁九公主,这今后的人生的日子过的说不定还会不如她们这些奴婢,这一想想,便让人觉得痛快极了!

听到方才绸玉说的那一句将军最信任的人不还是自己的时候,月绫回过神脸一红,毕竟现在没有哪句话会比这些更顺耳的了,一时间立刻眉眼带笑,多了几分少女的娇羞。

其实月绫的模样也只算得上小家碧玉,只是现如今脸上呈现出了这么娇羞之感,显得倒有些格外动人了。

“本就是将军救了我,只能略尽绵薄之力操劳着府里的各种事务,也算是报答这救命之恩了。”

月绫轻轻捏着手里的那朵花,方才眼底里的怒气全都消散不见,只剩下娇羞。

绸玉也是讨好的笑了笑,其实若真论起来她心里面也是有些不服气的。

说难听一点月绫也只不过是一个民女罢了,只不过是三生有幸被将军救下带回了府里,又得了将军的允许,才能够在府里当家做主,可若是真论起身份来,谁又比谁高贵一点呢?

“月绫姐姐,其实依我看来,只需看到昨日那颐和公主对夫人是什么态度,便可以想到夫人以后的日子会有多么的难过。

即使夫人也是南梁的公主,可公主和公主本就也是不一样的。”

昨日的事情府里的人也全都知道了,夫人才不过进府三日,颐和公主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过来了,想必心里面对这桩事情是极为不满的吧?

“绸玉,在这府里我也就只把你当做我的心腹,谁都可以做这个将军夫人,唯有颐和公主不可以,陛下是永远都不可能答应这件事的,所以就只能到处闹腾撒撒脾气了。”

月绫压低了声音,其实心里面还是觉得有几分解气的,哪怕是受尽宠爱的金枝玉叶又怎么样,还不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更何况那嚣张跋扈的性子,谁又能喜欢的起来呢?

当然这些也只敢在心里偷偷的想着,可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绸玉也不敢再接什么话,只能默默的点点头。

这件事情谁都看得清楚,可唯有颐和公主自己看不清楚。

“你下去吧,让我自己在这里待会儿。”

月绫随意的挥挥手,这副让人退下的模样显然是已经做惯了的,这一年来在这将军府里也算是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身上的气质自然和在民间时有些不一样了。

正是因为将军府里的生活养尊处优,还能陪在所爱之人的身边,离他这般的近,所以才想留住这种生活。

“是。”

“这才不过几日,就耍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计谋,果然是民间的女子,只会争风吃醋目光短浅!”

此刻屋内也只有楚沅主仆三人,所以清芷有什么话干脆就直接说出来了,她本就是这样爽朗不藏着掖着的性格。

也正是因为入宫为奴的时间尚短,所以身上也难得的保留下来了自己的性格。

“清芷,不要这样说话,纵使那个月绫是民间的女子,那你也不要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穗柔倒是有些不赞同这些话,并不是所有的民间女子都是目光短浅的,只是月绫如此罢了。

清芷也自知这句话说的有些过分了,只能轻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楚沅看着穗柔的眼神倒是越发的赞赏了,这几次的为人处事让她觉得很是满意,这般的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而清芷则是年纪尚小,本来也才是初学宫里面的那么多规矩,没有穗柔这般的成熟稳重,倒也实属正常,有自己的性格也不失可爱。

身边的两个贴身丫头,一个办事有理有条可以让人放心,一个天真无邪,倒也是挺有趣的。

“看来以后这样的事情倒是会经常发生了,但是是福是祸,谁又能知道呢?”

楚沅挑了挑眉,目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了站在院中的缎香,想到自己从顾谦那得到的消息,眼睛里透出一抹玩味的光。

“公主说的是,那个月绫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只不过是一只浮上水面的蛤蟆罢了,可公主最应该担心的,便是当今的颐和公主,这才是悬挂在公主头上的一把利剑。”

穗柔面露担忧,说实话到达北齐驿站的第一日,便已经听到了许多风声,左右不过是北齐陛下最宠爱的颐和公主是如何痴缠着将军的。

如今反倒让南梁的和亲公主占了将军夫人的位置,估计以后这日子定然是极为不好过的,谁都知道一个受宠的公主会是如何的闹腾。

“穗柔说的有理,刚开始我还能抬出这和亲公主的名头出来,以后这日子久了,恐怕这个身份也就不顶用了。府里面的月绫实在是不成气候,一些上不了台面的计谋,实在是无需放在眼里。”

楚沅收回目光,没有再去看那个缎香,毕竟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很多事情也才刚刚开始。

“以后的事情再去慢慢筹谋,只是这些时日,我们会有一个很好的挡箭牌。本来我心里面还是有些许的歉意的,可是如今看来,她倒是不迫不及待的想冲在前头,既然如此,我也就随了她的愿吧。”

穗柔和清芷视一眼,都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她们都是公主的贴身心腹,有什么事情自然也都是明白的,又悄悄从窗户缝隙里撇了一眼站在外面的人。

“公主,请恕奴婢多嘴,顾将军愿意这般为公主细心谋划,想必更多的是因为皇后娘娘的关系…”

穗柔微微低下头,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睛,让人有些捉摸不透她此时此刻的想法。

“我倒觉得也是因为这个,公主和将军可从未见过,若说是有多么深厚的情分,那可就是糊弄鬼的。我知道皇后娘娘是顾将军的姑姑,公主又是被记在娘娘的名下,想必就是因为这个…”

清芷也觉得自己这番话说的极为有道理,还自顾自的点点头,其实仔细想一想也就明白了,两个从来都没有见过面的人,又能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呢?

肯这般为公主出谋划策,把月绫推出来当做挡箭牌,反正不管如何,这份心意也算是实属难得了。

为人夫君的,自然也是要保护好自己的妻子才是。

楚沅端起茶杯的手微微顿了顿,心里头忽然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的顾谦,他那双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在烛光下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明明经历过了这么多的变故,眼底里却没有一丝的阴沉,全都是对生活的向往,以及想要活下去的决心。

有的人生来尊贵,生活在云端上,可有的人却生活在淤泥里,只能拼尽全力往上爬,为了自己的生活出谋划策,才能安稳的活着。

但即使人生是这般的不公,也终究是要笑着活下去的,没有谁就甘愿无声无息的在这世间走上一回,然后再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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