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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衿感觉自己用上帝视角在梦中清晰的看完了这具原身这十二年的一切,也更加清晰的继承了原主所有的记忆。

其实她有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

亲爷爷白重礼是白族的族长和村长,老爹白正文是家里的老二,虽然已经分家,但有着秀才功名的白正文,在镇子的学堂当夫子,收入不低,外祖家也是镇子上的富户人家,所以家里的条件在村里是比较好的。

作为老大的白子衿,虽然是个姑娘,但她是爹娘头一个孩子,那时候家里条件也好,自然享受了全部的关爱和照顾。

她虽然长在村里,但是吃穿都比其他女孩子都要强许多,爹娘更是用心培养她,很少让她下地劳动过。

哪怕后面有了妹妹和弟弟,她还是被爹娘用心宠爱,快乐的享受童年生活。

直到三年前的那场科举后,一切都变了。

她这个倒霉爹运气真的差的掉渣,考了四次举人,次次出的状况都不一样。

第一次的时候,他身体弱,在考场上拉肚子,没有发挥好。

第二次的时候,他去赶考的路上,银子被小偷摸走,幸好有同乡接济,虽然正常参加了考试,可是他运气太差,又被分到厕所旁边的考位,秋闱时刻秋老虎盛行,那气味可想而知,白正文又一次落榜了。

第三次的时候,他做好了准备,但是在考试前半个月,太上皇薨逝,朝廷停考。

第四次,也就是三年前,当白正**足了准备,终于迎来科举考试,谁知道,在考试当场他身边的人被搜查出了作弊纸条,那个人是与他拼房同住的考生,所以,他被连坐了。

科举考试制度非常严厉,一人作弊,轻则驱逐出考场,剥夺功名,永不录用,重则面部刺字,发配充军,三代不能参加科举考试,还有区域连坐,整个乡里家族都会被连累。

那次舞弊事件,刚好遇到新皇登基的第一次开恩科,上面非常重视。

朝廷决定从重处罚,以儆效尤,对舞弊本人发配充军,三代不能参加科举考试,他与当事人同住在一间客房,被判有连带责任,没有监督到位,罚十年不能参加科举考试。

也就是那一年,白子衿到后坡上割草,不慎掉进了沟里,右腿摔断了,没有治好,现在是个跛子!

村里有个传言,他爹小时候被一个游方和尚点化过,说他爹是富贵命,以后一定能封侯拜相,奴仆成群,享受万人敬仰!

如今这情况,别说封侯拜相了,他这个秀才功名在周围人眼里,都是个笑话了!

虽然作弊的不是他,可是他的名声早就毁了!虽然有真才实学,但是附近的人根本没有人敢再用他,渣爹丢了名声,丢了工作,如今也丢了读书人的气节!

“哎!”她再一次叹气出声。

古代等级制度森严,士农工商,如果想要过的舒服,不受压迫,有钱还不行,必须要做官,可是她家里这个情况……

她对种田并不反感,反而还很向往田园生活,但是这个朝代的农业不发达,农田产量低,赋税徭役比较重,每年粮食收获后交完税留在手里的,都不够吃饱肚子。

小妹白芸从外面回来,手里搬着一个大木盆,那是她到河边洗的衣服。

后面还跟着两个吊着鼻涕的小萝卜头。

她远远的看见大姐姿势很随意的靠在堂屋的门框上,噘嘴皱眉,愁眉苦脸,像是在想着什么不好的事情,一只脚踮着脚尖在地上来回的碾着,脚下的地面已经被她碾出了好大一个土坑。

大姐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像她现在这种站姿和动作,以前她肯定是不会做的,因为那样一点也不淑女。

“大姐!”白芸还没走进院子,就高声的叫她。

白子衿闻声而望,小姑娘手中的木盆比脸盆还大一些,装满了洗干净的湿衣服,至少有一二十斤重,此刻正吃力的抱在怀里,脸上朝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大姐,你可以下地啦,头还疼吗?饿不饿?厨房里有稀饭,我去给你端来。”白芸知道早上吃饭的时候大姐还在睡觉,没有吃早饭,这会肯定是饿了。

杨大夫说姐姐至少要休养个五天才能下地,没想到这才两天,姐姐就能下床了。

也难怪姐姐恢复的快,这次姐姐受伤,娘把家里的两只鸡抵给杨大夫,同时还付了五十文钱,才换来杨大夫家里压箱底的两幅好药材。

要是平时生病受伤,根本用不到开药,自己摘点草药喝一喝就行了。

小丫头吃力的刚刚跨过门槛,白子衿就飞快的迎了上去,跛脚一瘸一拐,可能是这个身体已经习惯了这么走路,倒是没有什么不适。

“阿芸妹妹,你快放下来,让我来拿!”她一手接过白芸手中的木盆,那重量让她都觉得挺沉,手腕一转,单手把木盆夹到腰侧,另一只手扶着小丫头的小肩膀,脸上满是心疼。

上下仔细打量了几下,只见面前的小姑娘有一米一多点,瘦的跟麻杆一样,穿着深灰色的宽大的粗麻薄衫,袖子挽起,露出细细的胳膊,发丝细软微黄,扎着两个包包头。

生的一双单眼皮丹凤眼,小鼻子十分挺翘,柳眉淡淡弯弯的,长的是非常秀气好看,只是脸色泛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整张脸瘦的还没有成年人的巴掌大呢。

这相貌似乎与徐慧娘有诸多不同,想来是更多的遗传了渣爹的模样。

“阿芸,你还小,不要去河边洗衣服,小孩子要远离河边,远离危险地方,万一掉下去怎么办?以后这洗衣服的事情让我来干就是。”

作为拥有一颗老母亲心理的成年女性,怎么能够忍心让一个七岁的小姑娘独自去河边洗衣服?

还是这么一大木盆?这不是虐待儿童吗!

她前世只有一个儿子,特别想要个女儿,一看见可爱的小女生就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这是自己亲妹妹,血脉里带的亲切关心也是很自然的流露出来。

“大姐,我们不会掉进河里的,你看我还抓了好些螃蟹,一会二姐把螃蟹烤熟,我们就一起吃。”没等白芸回应,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随后,两只小脑袋从白芸的身后探了出来。

“螃蟹肉可好吃了!”说话的老三白承业。

白子衿刚才没有看见跟在后面的萝卜头,此刻她才看见这两个小孩。

承业手中提着一个海碗大的小竹篓子放在胸前让她看,小小的个子到她腰间,大大的眼里满是童真和欣喜,身上的麻布衣服都湿透了,紧贴在身上。

跟在后面的老四白承洲一双乌黑的眼珠正天真的看着她,脸上脏的花里胡哨,鼻子下面两管清鼻涕都快要流到嘴里了,只见他不时的吸着鼻涕,还用舌头舔了一下,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两天她受伤昏迷,每天睡着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多,家里三个弟妹来床头看她的时候,她也没注意这几个孩子的情况,此刻乍一见到几个小的,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我滴天娘,阿洲,你快点把鼻涕擦干净!”

“阿业,你衣服怎么全都**?这样会生病的,阿芸你快带他去换身干衣服!”

白子衿在身上掏了几下,没有找到可以用来擦鼻涕的东西,拉着阿业走到厨房里给他用水冲洗干净。

出来看见阿芸在那踮着脚搭衣服,衣服绳子有些高,她个子低够不着,脚下垫着一块木头墩,摇摇晃晃,看的她心里一紧。

“阿芸,我来搭,你快去把鞋子穿上。”三个孩子都是光着脚,虽然现在已经是夏季,但老是这样光脚对身体也是不好。

“没事,姐,我可以的,你身体刚恢复,快歇着吧。”阿芸执意要自己干,手里没停。

白子衿心里感叹,看看,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心疼人,还这么懂事听话,让她瞬间就母爱爆棚,心里感动的不行。

虽然心里感动,不过嘴上却凶巴巴的说道,“我说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赶紧一边去!你才多大,用得着你干这些吗?万一摔了咋办?”

“你还小,这些重活让大人干,多看着点弟弟,别让他们去河边啊,井边啊茅坑这种危险的地方去,万一掉水里咋办?”

嘴上说着话,白子衿伸手把衣服从阿芸手里夺过来,拉着她的胳膊从木墩上下来,自己手脚麻利的拿过衣服,发现水没有拧干,又依次拧了一遍,又找了个抹布把晾衣服的麻绳擦了一遍,这才把衣服搭上。

白芸半张着嘴,有些吃惊的仰头看着忙前忙后,嘴巴不停唠叨的大姐。

大姐从来不曾这般说话的,以前大姐也不是对她不好,只是姐姐内敛温柔,十分含蓄,还有点点清高,就算是关心人,她也是温言细语,让人有种距离感,从不这般言语直接,大声呼喊。

特别是大姐脚跛了以后,性子就更冷淡了。

虽然她语气不是那么轻柔,还有些凶巴巴的,一点也不淑女,但是她感觉到,姐姐是在关心他们。

大姐不想当淑女了吗?她以前可是立志要做个像城里小姐那样的人物。

不过,这样的大姐是真的好,让人感觉很亲近,很温暖。

白子衿搭完衣服,见阿芸带着两个弟弟已经把螃蟹放到木盆里了,两个小豆丁正拿着木棍逗着螃蟹,欢快的童声笑语从他们中间传来。

正午的阳光从头顶射下,在几人的脚下投下深深的影子,几声蝉鸣在四周响起,在这个宁静的小院里,透着一份安逸闲适。

篱笆围成的小院,一角种了几垄时令的蔬菜,绿油油的充满了生机,三间土房坐北朝南,靠西挨着的还有一间低矮的草棚,她知道那是厨房。

黑色的瓦楞下有两个燕子窝,刚出窝的几只燕子正在房檐下叽叽喳喳的叫着。

靠西墙的一侧,一丛月季花正开着旺盛,红色的花朵犹如一团火焰,十分夺目艳丽,让这个农家小院别有一番意境。

白子衿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萌生出一种异样的情绪。

或许,这样的生活也不差,至少,她还健康的活着,她还很年轻,这就是赚到了。

眼神落在不远处的三个小小的身上,眼中不由自主的沁着柔软和怜惜。

她自来是相信因果轮回,万事皆有定数,既然让她穿越而来,那也只能听天由命。

先在这里安顿下来,以后且边走边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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