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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噼里啪啦敲打着车顶,车里的女人点燃一颗烟,透过隐晦的车窗玻璃打量刚刚过户到自己名下的荒凉小院。

不对,不算是小院,院墙南边还有大片的河沟故道,河水断流后又被需要填高宅基地的村民陆陆续续挖掘过,坑坑洼洼灌木丛生之地,也都属于自己。

属于自己的,还有宝马车里装着的出院的物品,零食水果换洗衣服洗漱用品一套被褥,和一只刷完房款后继续处于关机状态的新手机。

这些就是目前林锦瑟的全部资产,离婚协议里注明之前夫妻共有的那处三层小别墅归女儿所有,等成年后直接过户。

“小没良心的!这是妈妈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六月的雨来得急,收的也快,第三颗烟燃尽,烧到手指头的时候,世界安静了,隔着一段距离的村子里小孩子发出的笑闹声显得茫远,可以忽略不计。

林锦瑟降下车窗,把烟气放出去,自己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周围没有熟悉的人和异样的眼神,挺舒服的。

就算哪天死在这里也不影响别人。

锦瑟下车,开院门,右侧小腿骤然受力,挤了她一个趔趄,一道黑影抢先进了院子。

空气里留存着水汽与新鲜草梗的味道,一人一狗对峙。

刚刚出现的狗子通身透黑,湿漉漉的毛儿有些打卷儿,脑袋上还粘了几个带刺的苍耳子。

活的无趣的人,还怕一条狗?

锦瑟放弃了对峙,转身去车里提了两个行李箱,出来进去收拾屋子,完全当黑狗不存在。

爱咬就咬好了,最多网络上又增添一则新闻:金麦前副总裁继被弃与毁容后,又遭狗咬,目前生死未卜……竟然没有咬。

房基高,正屋门口要走六级台阶,还有一溜儿抱厦走廊,漆面斑驳的木柱子很坚挺,但是水泥地面部分开裂了,罪魁祸首是一棵老枣树,拱起的树根还连带起了门前铺就的红砖路面。

黑狗就蹲在了老枣树下,相安无事。

老枣树下面有机井,搭配个石头水池,树身上有塑料布遮盖着的电闸,拉下来就可以出水,水冰冰凉,林富贵还介绍说家里有吃不完的东西可以顺手放进机井存放,能保鲜,尽管村子里已经全通上了自来水,机井的使用率依然很高。

屋子里空空荡荡,只有西窗下一铺土炕没被拆除,面积大的不像话,果露着红砖边缘与土坯内芯,挺完整,能用。

清扫擦拭,铺好床上用品,才发现窗户上竟然没有窗帘。

即便房子还有后院,一遭院墙也都健在,锦瑟还是觉得心里毛毛的。

女人独自居住到村子南头……

“不许哭!”锦瑟咬牙对自己说。

“啪啪啪,”有人在拍打院门。

锦瑟身上那些挥之不去的颓败之气立刻一扫而空,多年的白领生活已经造就了她只要身边有人,就可以拥有目无一切的气势。

有个小姑娘嫩声嫩气的呵斥声:“大老黑你怎么又回来了?这可不能给你吃,要给新来的城里阿姨……”

狗子“呜呜”的回应声。

锦瑟拽上了丝巾遮脸,出屋,看到个八九岁的小姑娘,穿蓝白相间的校服,马尾辫高高的,门牙豁了一个,说话漏风,所以总是要抿一抿,笑的极尽文雅。

“阿姨,这是大老黑,原先就在这家,八爷爷他们搬走了,它还天天回来守着门口。”小姑娘急急的说道,“你别撵它好不好?大老黑不咬人的,它可听话了。”

此刻的大老黑尾巴夹着,神色茫然。

丧家之犬啊,就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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