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丹枝惊诧地看着那几个字,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
这时,主治医生过来巡房。
她哑声问:“医生,我还能活多长时间?”
“这个不一定,恶化严重的话随时都会有危险,不过如果你配合治疗的话也许能再活几年。”
孟丹枝知道他后面的话是为了鼓励自己治疗。
随时……
这两个字如刀戳心,孟丹枝心中升起一股悲恸,久久难以释怀。
她在医院待了半日后,开了一些止疼药,便离开了医院。
夜幕降临,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冰凉的雨水浇在身上,刺骨的冷,冻得孟丹枝面色苍白。
她却不觉,只是望着周遭三两成群,撑伞疾走的人群,失魂走着。
最后竟不自觉地来到了孟家。
看着孟家别墅里暖黄的光,孟丹枝的脚却像是粘在了地上,久久都不能往前一步!
要告诉父母吗?
自从十岁以后来到孟家,孟家夫妻就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身患绝症,将不久于人世,该有多伤心?
孟丹枝也不知道自己又该怎么说出口!
雨势渐大,冰冷的雨滴将她的心也淋了个透。
她不能回去,不能让父母担心。
可是,世界之大,她又该去往何处?
正在她绝望之际,一把黑色的大伞撑在头顶,蓦然将大雨隔绝。
“到了门口为什么不进去?”周宴京低沉的嗓音传来。
孟丹枝仰头看着周宴京,视线有些模糊。
她苍白的脸颊上,早已分不清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泪水。
周宴京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没由来一抽,低声说:“回家吧。”
孟丹枝怔怔地看着他:“家……我还有家吗?”
周宴京蹙眉,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句话。
最后只是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带着她往路边的车走去。
落在身上的外套带着他的体温,孟丹枝那颗被冷水浸泡的心终于找回一些温度。
如果,他能永远为自己遮风挡雨,那该有多好……
回到周家别墅。
孟丹枝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睡。
“肝癌晚期”的确诊报告仿佛刻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忽然,她只觉肝脏又开始一阵阵地抽痛。
孟丹枝想吃药压制,伸手去只摸了个了空。
这时,她才后知后觉想起,药被自己放在包里,扔在了客厅。
孟丹枝强忍着疼痛出了房门。
路过周宴京的房间时,却忽然特别怀念刚才他带来的那丝温暖。
鬼使神差地,她推开了面前的房门。
周宴京正在电脑桌前办公,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见孟丹枝不禁一愣。
结婚三年,她从未踏足过自己的房间,没想到今天会一声不响就这么开门进来。
“有事?”
孟丹枝走到他面前,身体的疼痛让她忍不住颤抖地朝他伸出双手:“宴京,你抱我一下好不好?”
可面前的男人却往后躲了一下。
气氛缄默到压抑。
孟丹枝的手僵了僵,最后无力地垂了下来。
为什么,他的温暖这么难得?
她低声问:“我究竟要怎么做,你才会爱我?”
周宴京一怔:“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孟丹枝望着他一如往常冷漠的眼,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沙哑开口:“离婚……我同意了。”
周宴京垂眸看着她,目光晦涩不明。
正要开口说话,一旁的手机却响了。
他伸手拿过手机。
孟丹枝转头,清晰地看见屏幕上“祝星”两个字。
周宴京毫不犹豫地接通电话:“怎么了?”
电话里,祝星的声音柔弱可怜:“宴京,我现在有点不舒服,你能过来事务所一趟吗?”
“好,我马上过去。”
周宴京挂完电话,拿着外套就准备往外走。
孟丹枝站在原地没动,想要挽留的话被她生生压下喉咙里。
而周宴京却鬼使神差的停住了脚,回头看来。
四目相对,孟丹枝垂在身侧的手一紧。
却听周宴京说:“离婚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然后大步离去,再未回头。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孟丹枝在这一瞬间好像知道了什么叫心死。
她无力的松开拳,任由那泪从脸颊滑落。
这晚,周宴京没有回来。
孟丹枝躺在床上被病痛折磨了半宿,天亮时分,她才缓缓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铃声将她吵醒。
她迷糊接过电话,话筒中传来孟母的哭声:“孟丹枝……”
孟丹枝心一慌,连忙坐起身问:“妈,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人举报你爸公司剽窃慕容集团的创意,你爸作为法人被警察带走了!”
孟母的声音带着些哭腔。
慕容集团,剽窃,她爸……
这几个词联系在一起,孟丹枝心里也慌,只能忙声安慰:“妈,你先别急,我现在就回去。”
她匆忙回到孟家。
一进门,就看到沙发上坐立不安,愁容满面的孟母。
孟母看见她,就像瞧见了主心骨:“孟丹枝,你说现在这可怎么办啊?!你爸那里连探视都不让,我……”
“爸不可能做这种事的,他也一定会没事的。”
孟丹枝的话让孟母慢慢镇定下来。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拉着孟丹枝的胳膊:“对了,宴京不是经常处理这方面的官司吗,你赶紧找他,让他帮帮你爸!”
孟丹枝一怔,想起昨夜的对话,有些迟疑。
但看着孟母红肿的眼,想到眼下家里的情况,她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打电话给周宴京。
可一连打了好几个,都无人接听。
迎着孟母满是期待的眼,孟丹枝放下手机:“你先别担心,我这就去事务所找他。”
打车来到弘源律师事务所。
未料,孟丹枝刚从车上下来,就看见慕容席和周宴京从事务所出来,祝星也跟在他们身后。
孟丹枝脚步一顿,只见慕容席正握着周宴京的手。
“周律师,合作愉快。”
孟丹枝瞧不清周宴京的神情,却听出听见了“合作”二字。
什么合作,需要慕容席亲自过来?
周名的,孟丹枝有些不安,待慕容席坐车离去后,她快步走上前,拦住了周宴京。
“你和他……有什么合作?”
周宴京看到她,眼里闪过一抹复杂。
却并没有回答,只对身后的祝星说了句:“把官司的相关资料都整理好,送到我办公室。”
然后就往律所里走去。
孟丹枝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正要抬脚跟上去。
一旁的祝星却挡住了她脚步:“孟丹枝,你爸公司这次侵权的案子很严重啊。孟氏集团这么多年可都是在用这个作品牟利,涉及金额计算下来,轻则孟氏破产赔偿,重则……你爸怕是要坐牢!”
坐牢两个字令孟丹枝瞳孔一震。
她看着祝星眼中的幸灾乐祸,手不自觉攥紧:“你到底想说什么?”
祝星笑了笑,翻开手上的文件递到她面前:“刚刚忘记说了,宴京已经接受了我爸的委托,相信他一定会帮我们打赢这场官司!”
祝星的话如刀戳心!
孟丹枝心中一窒,垂眸看去。
委托书上右下角,周宴京三个黑字戳进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