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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国有两位家喻户晓的女子。


一位是号称战神的将军府长女,势如破竹为大秦立下赫赫战功,却从来无人窥见真颜。


一位是国公府的嫡小姐薛虞意,骄奢肆意诗书不通一无是处,京都百姓唾弃不已。


直到那日,边军回朝,万众瞩目。


而那些将士对薛虞意崇敬有礼。


叫她,将军。


……


大秦二十七年,冬雪覆满京城,京中最大的永和楼却热闹喧天。


“听说了吗?半月前,将军府长女楚泠霜与突厥一战大获全胜!”


“七年来,楚泠霜从无败绩,不光圣上称她为大秦战神,就连寒王殿下也心悦于她。”


“只可惜寒王的婚事却被薛虞意那个草包定下了,否则,女战神与俏王爷,简直是佳话!”


“慎言,当心隔墙有耳。”


“那又如何,薛家从来不为薛虞意出头,薛虞意大字不识,只怕我的话她都听不懂。”


隔壁雅间。


穿着名贵的薛虞意脸色平静坐在那里,侍女小芝却气红了眼。


“姑娘,你明明是国公府嫡长女,跟寒王乃门当户对,哪里不配。”


薛虞意抬眸,清眸里没有难过,反而是笃定。


“你说的没错,我跟寒王注定是天作之合。”


“哪怕他现在对我避之不及,日后也定会喜欢上我!”


她站起身,边往外走边拍去手上沾的糕饼屑。


“走吧,咱们去等殿下回府。”


糕点铺子里,掌柜的将打包的东西递给薛虞意,弯着腰笑。


“薛姑娘日日都来,寒王迟早会看见您的情意的。”


薛虞意听着这话就开心,她放下一锭银子。


“不用找了,剩下的当赏你的。”


走出糕点铺,小芝不由嘟哝:“那掌柜嘴皮子一动,都不知道赚了咱们多少钱。”


薛虞意笑笑:“无妨,本姑娘有的是钱。”


她站在街口,眼睛有意无意的朝宫门口看。


直到小半个时辰后,谢问寒英挺欣长的身影出现在长街尽头。


薛虞意明眸瞬亮,她整了整自己的簪子,扬声道:“寒王殿下!”


看着提着东西靠近的薛虞意,谢问寒浓眉紧蹙,眼中闪过厌烦。


“薛姑娘,本王说过不喜甜食,还请你莫要再做无用功。”


薛虞意认真开口:“殿下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记得很清楚。”


可她却仍旧将手中糕点往谢问寒面前递。


“可殿下的乳母林婆婆说,很喜欢这家的糕点,您就当帮我带给她。”


谢问寒后撤一步,淡道:“寒王府上的人,用不着薛姑娘操心。”


薛虞意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可我与殿下有了婚约,日后总要跟他们打交道的。”


此话一出,就连跟在谢问寒身后的侍卫都不禁面露异色。


谢问寒脸色骤沉。


薛虞意抿了下唇,有些茫然:“殿下,我说错话了吗?”


谢问寒按了按眉心,声音泛冷:“薛姑娘,但凡世家大族的贵女,无人会像你一般将婚约挂在嘴上,况且……”


“本王心有所属,不愿与薛姑娘有任何牵扯,婚约一事,本王不认。”


说着,谢问寒再没看薛虞意,直直从她身边走过。


薛虞意举着糕点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


她寂寥的身形,看上去竟有几分悲伤之色。


小芝正要开口劝解,就见薛虞意抬头。


“小芝,你想办法悄悄把糕点送到林婆婆手上,务必要让她知道是我送的。”


“莫要让殿下发现,我去将军府问问外公,该怎么让殿下喜欢我。”


说着,她转身便走。


薛虞意到将军府时,楚长疆正在侍弄花草,见了她,不由一笑。


“又是为寒王殿下来的。”


薛虞意上前支开亲兵,推着楚长疆往前走。


“外公,您做过寒王的武师傅,再跟我说说他的喜好好不好。”


祖孙俩说说笑笑走着,直到四下无人。


楚长疆收了笑意:“意儿,你自己去祠堂吧,祭拜的东西我都备好了。”


薛虞意点头,径直朝前方走去。


一步,她神情变幻,季升荣的话像一个巴掌打在彭馨然的脸上。


历经两辈子,哪怕早知道季升荣不爱她,心还是被他的冷漠刺痛。


他们进部队后,彭馨然才跌跌撞撞从树后离开。


没走几步,又听到议论。


“沈同志刚调过来,就被季旅长安排住进他的家属房,我看他俩啊,好事将近。”


“季旅长不是结婚了吗?”


“是结了,可他媳妇是人人喊打的资本小姐,还是他妈逼着他娶的,季旅长跟沈同志才情投意合,你看吧,不出一个月,他指定跟那资本小姐离婚!”


一字一句,说的彭馨然血色尽失。


好像所有人都笃定季升荣和沈筱语才是一对,理所应当在一起。


烈日当头,彭馨然却觉浑身冰凉,脑子里一会儿是季升荣和沈筱语,一会儿是上辈子安安临死前的画面。


她停下脚,扶着树干无力蹲下。


仰起头望着透过树叶的阳光,她缓缓伸出手,接着碎星般的温暖。


恍然间,孩子稚嫩而虚弱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阿妈,安安死后……会变成阳光陪着你……”


彭馨然红了眼,手用力到颤抖,却握不紧阳光。


“安安,是阿妈没照顾好你……”


“阿妈……好想你。”


夜深,热气褪去。


“铛——”


台钟瓮响,深夜十二点了。


‘吱’的一声轻响,房门被推开,高大的季升荣带着满身汗味,迈着长腿走进来。


他一边走一边解开领口,古铜色皮肤上覆着大片汗水,整个人热气蒸腾。


空气骤然充满男人的压迫感,原本宽敞的房间突然狭窄起来。


彭馨然红着脸下床,拿着椅子上的毛巾走过去,局促递上:“……你回来了,是要去洗澡吗?”


季升荣却偏过头,刻意躲开她的体贴:“有话就说,少拐弯抹角。”


彭馨然手僵着,又说不出一个字。


季升荣一点耐心都不肯给,直接越过她从衣柜拿出行李包,又将他所有的军装拿出来塞进包内。


彭馨然愣了:“你要去哪儿?”


“这两个月备战演练,住部队方便。”


彭馨然霎时慌了,下意识抓向季升荣的小臂,掌心顷刻传来肌肉的坚硬感。


没等她开口,对方手一弯,她的手直接滑落扑了空。


季升荣直起身看着她,语气多了分嘲讽:“你不是要离婚?正好我们提前适应离婚后的生活。”


彭馨然犹遭当头一棒,满脑子纷乱。


上午他和沈筱语,还有军属们的话又一次在耳畔回响。


到底是提前适应离婚生活,还是急着去跟沈筱语度蜜月?


而且,他晚上不回来,她一个人怎么生安安?


膨胀的危机感骤然冲断彭馨然的理智,她一把抱住季升荣窄劲的腰,收紧双臂,也顾不得羞耻,仰头望着他。


“你不能走。”


季升荣低头,视线笼罩着她,流露着嫌弃:“你这又是干什么?”


彭馨然能看到他眼里的讽刺,可她已经没有退路。


她红着眼,豁出去般攀上男人的脖子,踮起脚吻上他滚动的喉结:“我要你,交公粮给我……”肃然冰冷。


一步,她身形挺直,如剑如枪。


一步,她脚步沉稳,威严四散。


她跨过祠堂门槛,看着眼前层层叠叠的灵位,缓缓跪倒。


“边疆守将楚泠霜,来看诸位英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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