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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面对沉默寡言的两兄弟,抛出去济南郡后要大展身手的问题,就对上两双不太聪明的眼睛,突然一拍脑袋。

他居然妄想从两人嘴里得到治理济南郡的建议,真是自找罪受。

“算了算了,我问你们真是昏了头。”

夏侯渊十分自然地接话,“大兄别灰心,我和族兄可为你扫清障碍。”

一脸杀气腾腾,一副“你说杀谁我就提刀去干,绝对不二话”的恶煞模样。

曹操一时之间不知该为他的忠义高兴还是没头脑无奈。

夏侯惇经过思考,反而说出叫曹操意外的话。

“大兄,以我的愚见,若是想要在济南站住脚,怕是真要大刀阔斧。济南郡大小官吏竞相攀附权贵,贪赃枉法、巧取豪夺的风气已然是臭名昭著,大兄去就得釜底抽薪。”

曹操惊奇地望着夏侯惇,万万没想到这个在他手底下一直勇猛的族弟居然还有此等见解,满意道:“过往我只当元让有良将之姿,此番话一出,为兄实在欣喜,元让还有治理一方的才能,乃为兄之幸。”

夏侯渊一副“本来大家都是莽夫,没想到你居然偷偷学习”的表情,然后用力拍拍夏侯惇臂膀,“太好了,起码元让阿兄能帮到大兄。”

夏侯惇反而叫两人说得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只不过面皮向来深看不出来。

“我和元让的想法不谋而合,承蒙天子圣恩,我等自当报效朝廷,不惧小人。”

曹穗蹲在屋外都能听到里面她阿父慷慨激昂的声音,感慨她阿父果然是情感充沛。

曹穗和夏侯霸蹲在外面无聊地数蚂蚁,夏侯霸是个嘴巴停不下来的,没想到穗表妹是个愿意听他说话的,没一会儿就自来熟,动作依旧有分寸,但嘴巴开始没边。

“爬树掏鸟窝其实很好玩,上次我就和家里兄弟一块爬了,还叫小弟把人引开。”夏侯霸脸上得意洋洋,还在和曹穗炫耀。

曹穗见到他背后没再说话的大人,想要阻止但完全插不进去话。

“夏日家中池塘玩起来没有水塘过瘾,花不了几个铜板附近百姓家孩子带我们下水捉鱼。”他好似还很嫌弃,“可惜一般都没有鱼,还得先买活鱼放进去才能捉。”

曹穗小嘴吃惊地微微张开,瞧着眼前的熊孩子又合上,听着可真有点气人。

她试探地问道:“姨母和姨丈不管吗?”

这做派可不好。

夏侯霸小脸闪过心虚,可在小表妹跟前要面子,还拍拍胸脯大声说:“阿母每次都是说狠话,而且打我的时候我会跑。”

曹穗“哦”了一声,了然道:“姨丈打你就跑不掉。”

夏侯霸挣扎道:“那是我给阿父面子。”

曹穗就那么看着他嘴硬,瞟到夏侯姨丈瞟过来不善的眼神,默默在心里为他回家后要面对的现实致以同情。

曹操揶揄地张大嘴冲着夏侯渊笑,夏侯渊冷飕飕地望着在那大言不惭还不知道声小些的傻小子,心里琢磨着回家后非得叫他再给一次面子。

揍不疼他!

“霸表弟可别带坏妹妹。”

曹穗还蹲着就听到一阵少年音,未见其人已自动在脑海里配置了一副好样貌。

她偏过头来,就见到阔步走来的一个少年,面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行走间却干净利索,还未完全张开的面容却能瞧出俊逸的五官。

好一个飒爽又温柔的小少年。

曹昂走近两人,低头注视小小一只的曹穗,眼里闪过怜惜,“妹妹可还认识我?我是你长兄。”

曹穗恍然大悟,原来是传说中被她阿父浪掉的长子啊。

她在心里默默同情他,脸上却是带着笑容,“大兄?”

夏侯霸乖乖地喊表兄,大了四五岁的曹昂对他而言就是很有威慑力的大孩子,而且曹昂武力值可不低,自然老实乖巧。

曹昂脸上笑容真切,伸手将蹲着的曹穗牵起来,取下腰间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香囊,“之前妹妹待在屋中我都见不到你,这是我准备的礼物,总算是有机会送到妹妹手里。”

曹穗接过香囊,凑近了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新奇地看着手里的香囊,微微歪着脑袋,道:“胡椒?”

“妹妹好见识。”曹昂确实意外,没想到她居然这么闻一闻就能说出名字。

旁边的夏侯霸像个上蹿下跳不稳重的小猴子,声音抬高,“胡椒?昂表兄你居然送这么珍贵的礼物?”

此时价格堪比黄金的胡椒值得他如此惊讶。

别说在汉末,哪怕是经历过盛世的大唐,君不见唐代宗李豫在查抄权臣家产的时候,其中明确记载“钟乳五百两……胡椒至八百石,它物称是。

曹穗意识到手里东西的珍贵,立刻递回去,“大兄的礼物太贵重了,兄弟姊妹之间若是每次都要送这些,难免吃力。”

翻译过来:她没钱,送不起价值相当的回礼。

曹昂笑出声来,又把她的手推回去,“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学着她歪脑袋的模样特意调皮地眨了下眼睛。

曹穗:……

有被这一眼蛊到,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兄长。

曹穗不再拒绝,大大方方道:“那我就收下了,谢谢大兄的礼物。等我用胡椒做出美食,定会邀请大兄一块品尝。”

曹昂见她可爱模样,伸出手摸摸她脑袋,还很自觉地避开扎好的揪揪,“我很期待妹妹的妙想,后厨所做的包子我就很喜欢。”

丁氏还不至于在吃食上藏藏躲躲,主要是自信于对后院的掌控。

夏侯霸忍不住了,“包子是什么?”

“是一种新吃食,晚上你就能吃到。”曹操已经走了过来,面对长子见礼很自然地把女儿抱起来,“你倒是大方,不过,友爱妹妹做得不错。”

曹穗明显感受到曹昂有些许紧张,是面对父亲的崇拜和被夸赞的高兴,小手攥着香囊不参与大人们的谈话。

一行人回到屋里,曹穗依旧被曹操抱在怀里,没有丝毫不自在。

曹操问了下两个小辈的学业,曹昂对答如流一看就是乖孩子,夏侯霸支支吾吾也没得到责骂。

曹操注意到夏侯渊坐下后好似浑身长了跳蚤一般,尤其是脚,心生担忧。

他忍不住猜测是不是身体有何不适,妙才虽说没有元让稳重,但也不是这么毛躁的人。

他关心道:“妙才,你的脚有何事吗?若是不舒服,府上就有医师,叫来看看也不耽误事。”

夏侯渊脸上闪过些许不好意思,但也没扭捏,如实道:“大兄别担心,只是有些脚痒脚气,不是大病。”

曹穗总算是抬起了头,然后就听到夏侯渊身边的好大儿补刀。

夏侯霸一脸嫌弃,“姨丈不用担心,阿父的脚还没烂,就是晚上脱靴后味道很大,昨日阿母都不叫他进屋,说洗不干净脚就别进房门。”

他是一点都不管亲阿父的死活,还绘声绘色地学他阿母的语气,模仿十分到位。

曹穗努力憋住笑,看了看姨丈的脸色,担心她二表哥可能等不到回家就要挨揍。

曹操面色不变,脚臭几乎可以说是这群行武男人的标配,这会儿更是没有所谓卫生概念可言。

他保持着对族弟兼手下的关爱,“我叫人送水过来,都是自家人,虽然洗洗不能根治,但总归能舒服一阵。”

曹穗还没意识到危险的靠近,送水的人来得很快,脚盆都是三大个。

曹昂立刻起身,“阿父,我送妹妹回母亲那。”

然后曹穗就转移到英气白嫩兄长怀里,十二岁的少年抱着她一点都不吃力,下盘稳当得很。

曹穗还有些没摸清楚现状,只感觉新认识的兄长走得有些着急,还没到门口就听到后面夏侯霸的不甘哀嚎。

接着,一股霸道的味道顺着空气接触到她的鼻子,曹穗眼睛忽地瞪大,一只小手捂住自己下半张脸,另一只手帮好人大兄捂住鼻子,用眼神示意他:快逃。

曹昂抱着她逃之夭夭,想逃却逃不掉被摁在原地的夏侯霸一脸认命的哀戚,三个长辈欺负他倒是一点都不要脸。

曹操三人脱掉靴袜后,那股臭味瞬间将人包围,完全不敢呼吸,三人还在那不要脸地攀比谁脚气威力更大,苦了被迫孝顺伺候几个孔武有力长辈的夏侯霸。

曹穗“逃出生天”后对曹昂这个大兄的感观都不再肤浅地停留在外表上,拱手感激道:“谢谢大兄救我一命。”

还是干净的大兄好。

臭阿父是不能要了。

而且,不是昨日归家才沐浴过嘛,为何如此浓烈?

曹昂被她反应逗笑,抱着她往丁氏的院子走,“不用这么郑重,这不过是你第一次遇到,日后就习惯了。”

穗穗大惊失色,这如何能习惯得了。

曹昂没法和她说,行军打仗没有谁会将精力放在这些上。

曹穗突然想到一个严肃得问题,忍不住忧心忡忡道:“大兄,日后你也会上战场?”

曹昂毫不犹豫地点头,那是自然。

然后就见怀中妹妹的小脸从忧心到坚定,还可爱地握着右手举起来。

“大兄放心,我会守护你的脚不步阿父的后尘。”

曹昂:“……”

倒是也不用如此郑重其事,难道脚臭这件事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曹穗一看就知晓他的浑不在意,认真道:“大兄不要不在意,若是像阿父那般,日后都不好找嫂子。”

曹昂脸一下子就红了,曹穗被他念叨了一路,被送回丁氏那耳朵才得到清净。

曹穗四肢瘫软地躺在丁氏怀里,闻到阿母身上的清香,为阿母抱屈,她抬头认真提出疑惑,“阿母,你是如何不嫌弃阿父脚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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