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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露江波全文阅读_第14章

“知秋,你先介绍一下尸检情况。”
刑警大队会议室里,江波、于知秋、程飞三人组正在讨论马智勇命案。
于知秋操作着幻灯片,“尸检情况与现场的初检大致相似,死者并没有内伤,死因为上吊引起的窒息,死亡时间可以精确到九点到十点之间,身上的淤青为新鲜痕迹,应该发生于死亡前一小时内。”
江波左手托着下巴,右手五指在桌上来回敲打着,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习惯动作。
江波盯着尸体照片,皱了皱眉,然后问道,“淤青是轻伤吧?”
于知秋用激光笔点了几处淤青,“这些连轻伤都算不上,就是普通的击打伤。”
“死亡前,被人殴打,然后却死在了教室里,还是一间密室,这着实让人有些头大呀。”江波摇摇头,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随后,他看了程飞一眼,“猴,你怎么看?”
程飞正站于窗边,双手抱于胸前。
“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回到根本性的问题上来,就是先对死亡的性质进行断定,这是一起自杀案,还是他杀案?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办案思路。”
“从尸检的角度能对这个问题予以回答吗?”江波把视线从程飞转到于知秋。
于知秋摇摇头,“尸检只能告诉我们他的死亡原因,而为什么死,怎么死的,很难得知,目前的情形来看,只能说,马智勇死于自杀的概率会高一些,但并不能排除凶手将死者直接吊死的情况存在。”
江波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支烟,叼在嘴里,自然而然地向程飞伸手要火。
程飞干咳一声,不断往于知秋的方向暼,江波意识到后,突然缩回了手。
就在几个月前,他已经答应过于知秋戒烟,只是私下里偷偷抽几支,今天一时投入,不自觉地把烟掏了出来。
江波看着于知秋投过来的眼神,有些心虚,但随即说道,“也不知道谁递给我的烟,我就说嘛,吸烟有害身体,这些人呀。”随后把烟扔到了垃圾筒,干抿了几下嘴唇。
程飞投来敬佩的眼光。
于和秋只是盯着他,表情淡漠,没有说话。
江波一直怕她这种眼神,明明什么没说,但仿佛又什么都说了。
他也干咳了几声,化解尴尬,转而说道,“还有一个关键问题没有答案,就是那间密室,如果密室问题不能破解,也只能认定为自杀了,并且认定自杀的条件太多了,马智勇有教室的钥匙,进到教室后没有出来的视频证据,自己的脚印……”
“是呀,头,种种证据都导向了自杀,但如果真认定为自杀的话,有几点,从常理角度讲,多少还是有些问题啊。”程飞坐在了会议桌上,盯着幻灯片的屏幕,缓缓说道。
“细说来听听。”
“第一点,从老头那里的监控,我们看到,九点半他在巡楼时,紧随老头进入教学楼的应该是马智勇,当然视频不清楚,我们只能假定是,那么,此时是九点半,死亡时间可以再进一步精确到九点半到十点之间,从进入教学楼到死亡也只剩下半个小时的时间,那么所有的准备活动都会很仓促,他很着急去死吗?我反正不相信那个老头说是受到了上帝的召唤。”
程飞说完,看了看于知秋和江波,江波点点头,“你接着说。”
“第二点,他身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虽不致命,但与他死亡有没有原因?我认为有,从发生时间上来,这一定发生在他八点走出教室之后,那么从八点到九点半这段时间,他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这也是我们后面要查清楚的,是不是这些事导致了他的自杀呢?这是不是与校园暴力有关呢?我们都一无所知。”
程飞顿了顿,继续说道,“第三点,我们在宿舍里了解到的马智勇与杨爽的感情纠葛,并且他的日记本,我们也全看完了,里面有些内容,我认为有必要找杨爽核实一下,特别是那三次……三次性爱记录。马智勇的这些个烂事与他死亡有没有原因呢?”
程飞分析完后,又看了江波一眼,对方的右手依然在桌上来回敲打着。
程飞然后说道,“这起案子真的是有些怪异,如果按自杀论,目前掌握的情况,我们还无法梳理出有效的自杀动因。”
江波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我也考虑到了,并且,还有一个小细节,就是刘大爷说的上帝光芒到底是什么?我不认为是他看花眼了。我们还得继续调查,不能轻易下结论啊。”
于知秋站在屏幕一侧,此时说道,“从死者的指缝里,我们提取到了皮肤组织,目前已送往市局做DNA检测分tຊ析,出结果的话预计还需要一天左右时间。”
“如果真能检测到DNA,就可能取得指向性证据,那么找到犯罪嫌犯人,就只是时间问题了。”江波感到一丝破案的曙光,他心里依然认为这是一起谋杀案。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通过这个DNA应该可以直接锁定死亡前殴打他的人,而这个人,具有重要作案嫌疑。”程飞笑着说道,“毕竟,这个马智勇是他舍友心中的疯狗,打起架来,咬下一块肉,抓出一片血,应该不是问题。”
江波也笑了笑,说道,“那我们后面的调查,还是要多留意手上、胳膊或是脸上有抓痕的人,那很可能就是嫌疑人。”
“还有一件事需要跟你汇报一下。”于知秋往书桌前走了几步,从口袋里拿出几个方形的蓝色塑料包装。
程飞从桌上跳了下来,鼻子朝前,凑了过去,“啥好东西?”
凑近了看,上面写着英文,“Durex”
程飞慢慢转过了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于知秋,“知秋姐,你这表白方式有点太直接,太突然了吧?”
“你胡说什么呢?”于知秋本来就尴尬的脸,听到程飞莫名奇妙的话,一下子胀得通红,随即怒喊道,“滚。”
“好的,我滚外面去,先回避一下,门前站岗,保证苍蝇都飞不进来。”说罢还敬了一个礼,就往门口走去。
于知秋被她气得嘴角发抖。
江波一把拉住他,像拎猴一样,“你丫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然后转过脸,说道,“是在马智勇口袋里发现的吗?”
于知秋点了点头,皱着眉头、红着脸,瞪着程飞。
“噢噢,是这样呀,吓我一跳,哈哈,误会,误会,纯属误会,我就说嘛,知秋姐这么……”
“闭嘴。”于知秋厉声说道,程飞自觉地绕到了江波的身后。
江波看了一眼桌上的避孕套,考虑到他日记中的内容,看来很有必要找杨爽了解一下这件事了,只不过,到时候需要于知秋出面询问了。
他随后转过头,看着身后的程飞,冷声说,“说说监控的事。”
程飞首先对着于知秋笑了笑,哪怕再不看事,也知道自己刚才犯了错,然后才开始回答江波的问题。
“监控显示,马智勇从教学楼出来后是去了操场的方向,但操场的监控分布有问题,盲区很大。”
“讲细点。”
“操场位于学校的北侧,操场东西两边是社团活动室,但整个操场只有三个监控,可以覆盖整个操场,但却无法覆盖东西两侧社团活动室的情况,从操场监控来看,并没有找到马智勇的踪迹,但结合其他监控,可以认定他去了社团活动室。”
“那他去那里做什么呢?跟杨爽约会?”江波在心里猜测。
“接下来,我们还是要增加警力继续走访,重点是杨爽及与马智勇关联比较密切的同学、家长。”江波说道。
“好的,放心,头,警力我都安排好了。”程飞又恢复了一往的自信,刚才的插曲早已抛在了脑后。
“我让你查的那个什么蓝星社宁子豪怎么样了?查清楚没有?”江波接着问。
“头,知秋姐,我正想说这事呢?你猜我查了什么?”程飞一下子又来了兴致,但看到对方都瞪着自己,便觉无趣,“那我直接说吧。”
“他爸呀,叫宁则刚,是咱县城的城管局局长,他还有一个堂哥,我们都认识。”程飞最终还是卖了个关子。
“我们都认识?”江波和于知秋齐声说道。
“对呀。”
“谁?”
“还有谁,看名字不都看得出来吗?宁言豪。”
程飞、于知秋大惊,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的背景竟然背到了自己刑侦大队的大队长头上。
“难怪这么嚣张。”江波冷笑一声。
“头,要不要借机扳倒那个姓宁的?”程飞凑了过来,轻声说道。
“说什么呢你?”江波一惊,看了看门口,“以后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乱说。”
“你升副大队长,反对声最大的就是这个宁言豪,我转正,反对声最大的也还是这个宁言豪,真不知道这货除了拍上级马屁还会干点什么,吃得跟猪一样肥,兄弟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程飞依然自顾自地说着。
江波没有说话,他想的是,万一宁言豪以大队长的身份要参与这起案子,那可就麻烦了。
程飞接着说,“只要你想,我跟知秋姐全力支持,管他什么大队长。”
程飞虽然有时候做事有点虎,但有事他是真往上冲啊。
“大家都是同事,不要撕破了脸,只是稍后向他跟局里的领导汇报这起命案时,涉及学校暴力社团的事先压一压。等我们查到确切的证据时,我不相信他还能给我们翻案不成。”江波安排道。
想到之前被宁言豪干涉的几起案子,江波心里不禁泛起几分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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