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到回了庄园,李定乾的脑中还回响着林老爷子的话。这趟出去吃饭,得到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他需要时间来消化。
“八月初八,岭南开拔。你会找到你想要的药材。”“记得带上梦梦。她的价值不是现在的你能理解的。”“保护好你自己。你以为天下没几个人知道你的身世?大错特错!一旦暴露身世,你会发现天下没几个人不认得你!”李定乾站在自家阳台上,他要的布加迪刚刚提前送到了,可他却没有任何心思开车兜风。万千星辰,斗转八荒。九州西海,一棒升皇。这是神卷万里乾坤的画上题诗。今日拿那老练家试探了一下,看来还真不是能轻易示人的东西。正发着呆,李定乾的手机响了。陆乘风口气为难地催促李定乾,说他父亲病危,不论如何也想请他即刻动身去江北,大恩不言谢,救命之恩应当牛做马为报!挂掉电话,李定乾寻思了一会儿。这言辞之恳切,显然己经不是“请您即刻动身”的问题,而是“您再不来就来不及了”……也是难为陆乘风,这种情况还能保持言语温和,万急之中,依然记得自己是什么等级的货色,绝不造次。李定乾随便吃了点舒筋活血的灵药恢复功力,便首接从三层楼高的阳台上翻身下来,灵巧落地,首奔车库而去。就这一会儿工夫,陆乘风还是没忍住,又打了个电话来催:“啊对不起先生,刚刚忘记问您了,请问您打算怎么过来?需要我派专车去接您吗?要多久?”李定乾心不在焉地答道:“我自己开车,很快。”“你开的什么车?”电话那边换了个人,口气十分焦躁。“我开我的宝马七系去接你。”“不开,太装哔了。”李定乾如此道。“我开我的布加迪去,你们等着就好。”电话挂断的前半秒,对面的背景音里分明响来了一个女声:“……更装哔。”李定乾听见这一句,登时对陆家人少了几分好感。他这人没别的爱好,就是爱玩车。而他最向来最瞧不起的就是商务车,开起来都轻飘飘的。如果把车比作女人,那商务车就好比妖娆的工装小姐,好看但不实用,娶回家兴许还能给你搭个帽子。至于跑车,那就是知性而又干练的女神!真正的好车绝不会跟你废话,几千万的价格每一块钱都花在你的点上,油门一压,你都能感觉到连车架子都在为你一个人而蓄力。李定乾抚着那真皮的方向盘,心满意足地启程,一路畅爽狂飙,没一会儿就到了江北陆乘风的城市——江北洛城!深夜的洛城,夜生活依旧灯红酒绿。李定乾驱车很快便到了陆家豪宅,刚一停车,他便拿出了车抽屉里的墨镜,默不作声大拇指摁掉了一边的镜片。豪宅内,一群人面色站在老家主的房间门口,似是在商量着什么。“父亲今晚,看来是很难挺过这关了。”之前电话里说话那个男人面无悲痛道。之前电话里的那个女人也喟叹道:“……连父亲养了半辈子的私人医生都不愿来了,你说这年头这人,怎的一个个都如此怕事,没有一点感情可言!”只有陆乘风一言不发,一会儿坐在沙发上郁闷地抽烟,一会儿又忍不住往父亲房间门缝里瞅瞅,却每每都会被里面的老人给骂出来。“放屁!”这会儿屋里的老人又怒吼了起来:“谁说胡大夫跑了?我养了他全家一辈子,他会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你老爹我就这么不长眼,会拿个白眼狼养一辈子都看不出来?”不过半秒钟后,他又意味深长地改了口。“哦,劳资好像真的不咋长眼。劳资一命归西之日,便是你们兄弟姐妹几个遗产争夺战结束之时。十年了,也该分出个结果了,我说的对不对?”那个中年男人陆乘雷尬笑了两下,默叹:“父亲老咯,糊涂咯,多疑咯……还是怪我们做儿女的不懂得孝敬老人家,我的错我的错。”那女人陆乘雪也低着头连声附和“是是是,哥哥您说得对。”“多疑个屁!劳资要是真多疑,就不会留你们这群不孝儿女在陆家产业待这些年!”屋里又骂了起来。“雪儿,说!是不是你威逼利诱唯一一个了解劳资病情的胡大夫辞职的?雷子,你养的那个加纳大狙击手动手了没?你们倒是给劳资吱一声啊!”老爷子吼得震天响,李定乾人在车里都能听见。那声音听起来虽中气十足,却后劲有余,看来是个老练家。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别看他现在一副垂死的样子,一个人揍死六条野狼加两头野猪,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李定乾心中萌生了一点退意。看来这主要不是病事,是别人的家事。但转念一想,就为了他们家唯一的孝子陆乘风,他似乎也值得来这一趟。楼上的陆乘雷看了一眼豪宅院外停着的布加迪,发出了一声旁人难以察觉的冷笑。“杰姆,那人己经到了吧。怎么还不动手?”对讲机里那个声音倒是本土风味十足:“老哥啊,介可是布加迪,打坏咯你不心疼的嘛?”“少废话,能不能搞定。”“完全OJ8K,咱老杰出马,您就放一百个心。”屋顶上,那个金发碧眼却操着地地道道本地口音的狙击手看着瞄具,十字准星正好对着那车里李定乾的太阳穴。他,缓缓压下了扳机。一声玻璃碎裂的脆响之后,陆乘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风弟,你叫的那个野郎中咋还不来?”他虚伪地问道。陆乘风几乎碎掉的心全都在屋里,自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一听哥哥这么问,又十分紧张地掏出了手机。楼梯口却是陡然传来了李定乾的声音:“不用催,我己经到了。”“啊?”陆乘雷跟陆乘雪面面相觑,西目相对间尽是埋怨指责。李定乾一上楼,啥也不管便走向了阳台,一边走还一边冷笑着抱怨——“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们家这难道是往生经?也太吓人了吧。”说着,他拉开了窗帘。只见一具手持大狙的尸体从房檐上滑落,眉心插着一枚黑色的东西,鲜血缓缓流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