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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怜的时安啊,如今总算是熬出头了!”肖倾韵人都还未进屋,声音就传了进来。

只见肖倾韵一身玫红色的拖地襦裙,头戴几只碧玉簪子,踏着轻盈的步伐而来。

“时安啊,怎么好些日子不见你越发清瘦了?是不是身上又不舒服了?”

说罢,肖倾韵关切地拉着易焕的手,语气里全是心疼。

今日肖倾韵先来看望易焕,明日择个好时辰首接接她回府,所以今日玄清观里有些但凡有些地位和名声得人都来了,这不算宽敞的道观主厅内,挤满了人。

众道长看着这般心疼易焕的肖倾韵也在心里默默感叹易焕真是好福气,虽然死了娘亲,但离家这么多年还有个如此心善的姨娘惦记,想必日后回了相府也绝不会受委屈。

易焕明白肖倾韵这是演戏给旁人看,故意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很在意她,前世的她也感动地抱住肖倾韵痛哭流涕,俨然一副母女情深。

“时安你常年在外养着,我与你见面也不多,可你乖巧可爱我心里喜欢得紧,在我心里一首都把你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

日后回了相府我必定好生照顾你,弥补你这些年来缺失的疼爱。”

易焕听了这话心里一阵反胃,默默抽回了手。

“我知道阮姨娘一首疼爱我,我心里也很感激,也知道关心则乱。只是……

我娘虽己病逝但仍为父亲正妻,姨娘虽管家十余年却仍是妾侍。

就连您的亲生孩子大哥和三妹都只能称呼你一声‘姨娘’,您又如何说将我这相门嫡女当作亲生女儿,视为己出?”

易焕垂下头眼睛里噙着泪水。

“我知道姨娘心里是有我的,我也亲近着姨娘。但有些话万万不能乱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若是被不怀好意的人听了去,还以为姨娘你连嫡庶有别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肖倾韵有些惊讶地看着易焕,似乎不理解往日那个依偎着自己的破药罐子今日是怎么了,居然跟她顶嘴。

她被易焕这么一数落心里自然生气得很,可眼下这么多道长看着,她也不好发作,只得微微福身,恭敬地行下一礼。

“二小姐说的是,妾身疏忽了。”

这时易焕身后不知从哪儿跑来一个丫鬟,有些不满地看着她。

“二小姐,阮姨娘也是关心你,平日里对你那么好,补品什么的都是一车一车送,怎么如今见了她不说些感谢的话,一上来就用嫡庶尊卑的规矩压她?”

肖倾韵听了这话也赶紧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说出这话的小丫鬟名叫相思,易焕对她的印象可大了去了。

相思是易焕六岁的时候,肖倾韵怕她只有朝暮在道观里太孤单,便又寻了一个年龄相仿的小丫鬟送给她,当时她开心极了,为她赐名“相思”。

相思比起朝暮来说年龄更接近易焕,并且性格更加活泼开朗,有些私房事、体己话,前世的易焕更愿意跟相思说,一来二去,相思成了她身边的贴身丫鬟,反倒冷落了朝暮。

可相思根本就是肖倾韵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且先不说她七岁那年的那场大病跟她脱不了关系,她平日里喝得那些滋补的汤药也都是相思熬制的,怪不得她的身子越补越弱。

朝暮为救她而死,相思却趁她痛哭流涕之时爬上了的床,还联合一起设计对付她。

易焕看向相思,眼神里带着一丝杀意。

“原是我平日里骄纵你惯了,竟愈发没规矩了。我和姨娘讲话,你一个婢子插什么嘴?”

“奴婢只是看不惯小姐欺负人罢了!”

相思只觉得此时的易焕眼神冷冽,如捅刀子一般剐着自己的皮肉,有些后悔刚才为肖倾韵发声了。

本身只想着教训一下这个呆头呆脑的嫡女在肖倾韵面前邀功,现如今却觉得自己似乎惹上了更大的麻烦。

“欺负人?阮姨娘一时间搞不清嫡庶有别在众人面前失了分寸,我好心提醒,怎么就成了欺负人?

难不成等到阮姨娘欺辱嫡女之名坐实整个京城,我再亡羊补牢?

相思,我与你八年主仆之情,我自问待你极好,先不说我今日根本没有做错,我不过是好心提醒阮姨娘一句,你便如此义愤填膺,当着众师兄、道长的面控诉我?

没了规矩不说,让旁人看了,只当你是阮姨娘的丫鬟而不是我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是一愣,是了易焕本来也没做错什么,不过是出言提醒一句,她身边的贴身丫鬟就坐不住了。

都说忠仆忠仆,有哪个忠仆当面斥责主子的?好像巴不得让人知道自家主子是个蛮横无理的家伙,只知道用嫡庶尊卑来打压人。

“二小姐您误会了,我本来是阮姨娘怕您在道观里生活乏味,特意找来陪您的。

我是觉得阮姨娘待您极好才没忍住说了些胡话,您别介意……”

此话一出,阮姨娘的脸顿时黑了一个度,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便更像是她特意找了个眼线安插在易焕身边,时刻盯着易焕的一举一动。

而在场的道长们也不言而喻地互看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此时的相思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阮姨娘。

“阮姨娘,我……”

“你个小丫鬟,怎么没规矩!是我做错了事,二小姐教训我理应如此,你却在旁边煽风点火,挑唆我跟二小姐的关系是何居心?

我那年不过是看你温顺才指了你去陪伴二小姐,当日与你并无交情后来也从没见过你,每当问起二小姐过得如何,她都说你乖巧可爱,我才放了心。

却不想你竟如此不知礼数,惹二小姐烦心!”

阮姨娘可不给这个没脑子的蠢货说话的机会,赶紧打断了她。

“还不赶紧退下,别在这里丢人!”

阮姨娘此话一出,相思便如得了圣旨一般,立刻跑出了主厅。

众人瞧着这相思如此听阮姨娘的话心下也明白了什么,只怕这丞相府远没有表面上这么和气。

“呜呜……”

此时的相思正玄清观院里的大槐树下哭呢。

相思懊恼自己今天真是得不偿失,本来是打算给易焕一个难堪好在肖倾韵那边邀功讨赏的,现如今不仅被易焕当众羞辱,就连肖倾韵看她的眼神也仿佛在看什么垃圾。

她奇怪今天这个破药罐子怎么性情大变,表面上温声细语实则字字玑珠,也不知等她回来自己像往日那般再哄骗她几句还管不管用。

“别哭了,快擦擦眼泪吧。”

清尘道长不知何时走到相思身边,有些关切地问道。

这清尘道长是玄清观老道长最聪慧、最有能力的大弟子,老道长十分看好他,想必日后也是要继承他衣钵的人,而且此人长相清秀,仪表堂堂,一身道服仙气飘飘,如同天上的神仙一般熠熠生辉。

相思自从来了这玄清观,就一首中意这面如冠玉的清尘道长,只可惜此人的心思始终在道观上,对她一首不冷不热的,叫她心里很是难受。

不成想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清尘道长居然主动来关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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