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我迟早要你偿命。”

萧钰被扶走前，身形一僵。

此仇，必报。

他们都该下地狱。

待我折返，才发现。

那群和我出生入死，甚至昨日还一起说笑的兄弟。

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剩下的人，几乎全是我带来的手下。

是我来晚了，终究没保下他们。

我愧疚地跪在地上，握紧李将军的手。

他已然是出气多近气少了。

鲜血顺着他的嘴角不断流下，满目都是刺眼的红。

我手忙脚乱地想背起他找大夫，可他抓着我的手，说了句不必了。

他说，自始至终，就算是死，他们这群弟兄都未曾怪过我。

“我们皆知你的不易，你愿意拼尽一切背负骂名也要保护我们，我们就知道，你这个兄弟没白交。”

他咳嗽了一声，双目圆睁。

像是拼了最后一口气。

“切莫自责，我们来生再做兄弟。”

话音落下，我感受到原本紧握着我的手，失了力气。

软软地垂下。

是我错了。

这世上，也有人真心待我。

我本以为我会痛哭流涕。

可是没有。

我平静地带着人去安葬他们。

深夜，电闪雷鸣，雨水倾盆。

我在城外为他们选了几处风景绝佳的地方。

他们尚无娘儿，亦无父母兄弟。

都是我从战场上捡回来的苦命人。

如今，也该由我送他们最后一程。

墓碑落成的那一刻，泪水终于滑落。

我改主意了，我不想那么快回家了。

萧钰、季婉。

他们全都要付出代价。

黄泉路上，我送他们做伴。

等我回府之时，天刚破晓。

我浑身湿透，剑上还滴着血。

远远看去，就像厉鬼。

我带着手下敲开了王府的门。

门房被吓得一愣，转瞬又跪下行礼。

我不是没经历过分离，也不是没杀过人。

但过往我总是会安慰自己。

这些不过是这个世界npc罢了。

可真当我视若手足的兄弟惨死在我的怀中。

我才明白。

这一切，也是真实的。

我并未换衣服，直接去了书房。

写下和离书。

季婉并未犯下七出之罪，我无法休弃她。

而且，就算我要休弃。

萧钰也一定会保下他。

如今的我，斗不过皇帝。

李将军他们的死让我更加清醒。

人要学会藏拙、等待。

我带着和离书，到了季婉的院子。

看到我的样子，季婉惊叫一声。

我的伤口，还在流血。

几个血窟窿，仍有些瘆人。

那几剑，并未伤到要害。

伤口泡了水有些发白，我只用布条匆匆绑上。

我将和离书塞到季婉手里。

看着面前这个我也曾细心呵护数年的娘子。

缓缓开口。

“我祝你，得偿所愿。

但是季婉，你要记住，冤有头，债有主。”

剩下一句我没说。

季婉，你要小心报应，它迟早会来的。

季婉的眼睛几乎是瞬间流下泪来。

可我的心里，再无心疼。

她想上前抱住我，可是看到了我的伤口，无措地站在原地。

“我保证，今后不会再帮萧钰了，这是最后一次。”

她哭得凄惨，眼角通红似血。

“我不知，他会伤你。”

季婉哽咽着说了很多，可我只一脸麻木地看着她。

鳄鱼的眼泪，当真是可笑。

她说，她想带着我去江南，寻一处宅子，相守一生。

她说，要为我生儿育女，共享天伦。

她说，此生只爱过我一人。

我看着她，像第一次见面那样，行了一礼。

“季姑娘好自珍重。”

说完便转身，欲离去。

她却凄厉地喊了一句。

“难道你要抛弃我吗？

萧桁，你不可言而无信。”

她向前冲过来想抓住我。

可我却持剑将她逼停。

剑尖向前一寸，便可叫她血溅当场 可我没有，这么死，便宜她了。

季婉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我厉声呵斥。

“滚！

不然别怪刀剑不长眼。”

我从未对她如此疾言厉色。

季婉此时也不再靠近，而是怨恨、凄楚地看向我。

哭着跑了出去。

“将季***的东西送回季府，就说我们夫娘缘分已尽，从此不必再打扰。”

手下人对视一眼，转身离去。

直到人被我全部轰出去，我才无力倒地。

待我伤好，已是除夕将至。

这期间，季婉无数次想要约我见面。

皆被我回绝。

时间长了，她也不再自讨没趣。

只是总会有书信送来。

但我一封都没看，全都烧成灰烬。

除夕夜，阖宫夜宴。

季婉和萧钰坐在一处，却不断看向我。

宴会气氛正浓时，百里加急密探来报。

蛮夷进犯，大军压境，形势刻不容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一人表态***。

我扔了酒杯，对着皇帝跪下。

“臣愿前往平乱，驻守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