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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梦中,顾时明仿佛看见周佳楠哀伤的眼睛。

那句哽咽的质问犹如凉水兜头泼下,他瞬间惊醒。

主卧的窗帘没有拉紧,薄薄的日光透进来,洒在窗前的一张合影上。

顾时明走向床,拿起相框仔细端详着周佳楠的脸。

她和少年时几乎没有区别,只是不大开心了。

“哥哥,你说过一辈子保护我、爱我,为什么食言?”

耳边,周佳楠带着哭腔的声音再次响起。

“对不起。”顾时明喃喃。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人心本就是世界上最脆弱的东西。

这时,窃听震动起来,是特助打来的。

“什么事?”***多梦,顾时明的声音嘶哑低沉。

“顾总,周佳楠小姐的遗产中有一间叫灯塔的画廊,我叫人去看过了,在石澳。但是他回来说,那里的保安说了,只有您去才会开门放行。”

特助的声音有些为难:“您看您要过去一趟吗?”

画廊,灯塔。

顾时明轻轻念着这两个词。

沉默了一下,他回答。

“半个小时后,让司机在香岛道等我。”

“好的,顾总。”

2个小时后,石澳,灯塔画廊。

“仁叔?”

刚一下车,顾时明就看到熟悉的老人。

原来特助说的保安就是周佳楠在老宅中的管家仁叔。

他没有回乡下养老,而是替二小姐守起了生前最宝贵又不为人知的地方。

“顾先生,请跟我来吧。”

仁叔的态度有些冷漠,连正眼都没有,径直走在了顾时明前面。

顾时明抿了抿唇,没有计较,沉默着跟在身后。

在推开门之前,仁叔终于开口,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红了眼眶。

“顾先生,有些话本来不是我这种下人该置喙的,但是我看着二小姐和你长大,有些事情,二小姐不愿意问,我却要替她问一问,请您如实告诉我。”

仁叔用浑浊的眼看着顾时明。

“您尽管问,但凡我能回答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如今周佳楠已去,仁叔恐怕是唯一了解她的突破口。

“顾先生,你知道二小姐的母亲去世了吗?”仁叔问。

顾时明一怔。

仁叔露出失望的眼神:“看来您是不知道了。”

“我……”顾时明无法回答。

电光火石之间,他猛地想起周佳楠打的电话。

“哥哥,你能不能来玛丽医院?我妈妈她……”

明明那个时候她已经那么伤心了,连声音都在颤抖。

可是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

“我们已经要离婚了,你自己的家事自己处理吧。”

顾时明根本不敢想象周佳楠听到这句话是怎样的心情。

他后面竟然还提醒她不要忘记下午的澄清发布会。

想到这些,顾时明恨不得给自己两拳。

“您知不知道,二小姐是怎么自己撑着完成整个丧仪的?”

仁叔满脸心疼。

“顾先生,您和二小姐这么多年感情,您对她真的没有一点点爱吗?”

仁叔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顾时明的心间一疼。

他知道这个答案必然是有,可他就是说不出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错过了。”

仁叔叹息。

“好了,您进去吧,这是二小姐留给你的,最后的礼物。”

仁叔推开门。

刚一走进去,顾时明就被铺天盖地的画震撼了。

灰色的、彩色的,大的、小的。

无一例外。

画的全是他顾时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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