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柳明春来不及反应,僵直在原地。
眼看醉汉的铁锹就要朝着柳明春砸来,她躲闪不急,尖叫着护住孕肚。
这时,有人拽住她的手腕。柳明春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睁眼抬头,发现是满脸紧张的宋任安。
“啊!”
身后传来铁锹狠狠砸下的声响,伴随一声痛苦不堪的闷声。柳明春猛然回头,发现付远山满头是血,倒在醉汉的铁锹下。
铁锹上的尘土和血液混合在一起,顺着他瘦到凹陷的脸颊流落,滴在沙土上,留下点点猩红。
眼前发黑,耳畔嗡鸣。意识渐渐模糊,付远山虚弱地开口:
“明春......”
“你、你没事就好。”
说完,他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微笑,昏迷过去。
柳明春于心不忍,赶忙让宋任安把他送去村里的卫生所。
醉汉发现自己用铁锹砸伤了人,酒被吓醒了一半。
“谁让他突然冲出来的?我本来也没想到真砸下去,这可不关我的事啊,我告诉你们!”
醉汉骂骂咧咧地转身就想跑。却被闻声而来的邻居反剪双手到背后,等着祁***来评理。
“任安,他、他伤了脑袋,万一出了人命......”
柳明春神色略显慌乱,支支吾吾地说道。
“傻丫头,”宋任安忍俊不禁,揉了揉她的头,“我可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男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好歹我也是个医生啊,就算眼前的是杀人犯,我的职业道德都得先把他救活再送去局子。”
听到宋任安的话,柳明春安下心来,向他投去感激的眼神。
等陪刘芳把沙枣果实带回营地,吩咐完同志们处理沙枣后,柳明春再次出发祁家村。
但这次,目的地是卫生所。
等到柳明春来到卫生所,窗外日已沉下。只剩下最后一丝夕阳透过窗户,微微照亮房间。
付远山正躺在床上,而宋任安则坐在一旁的书桌前。
“任安?”
柳明春轻敲房门,走进房间。
见付远山一声不吭地躺着,柳明春特意压低声音:“他情况怎么样?会危及性命吗?”
宋任安看了一眼床上人,说:“不至于危及性命,但可能有些轻微脑震荡,需要静养。”
听到否定的回答后,柳明春放下心来。
“那就好。”
不是有多关心付远山,单纯只是柳明春觉得自己背负不起一条人命。
两人的对话隐约灌入付远山的耳中。
他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意识依然模糊不清。他轻轻偏头望向窗外,外头正是半暗不明的时分。
而他和柳明春,也是如此般半暗不明的关系。
明知道不可能,但付远山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幻想。柳明春担心他,是不是因为心底仍存最后一丝爱意?
只可惜,现实每次都会及时打破付远山的期待。
“明春,等到冬天,治沙队的任务没这么重了,我们就正式办场婚宴吧。”
“好啊,那这回我可要邀请治沙队的全体同志来参加。”
“行,都听你的。”
“......”
头脑越发沉重,付远山渐渐听不清柳明春与宋任安间的交谈内容。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啪嗒一声,房间的门关闭。两人一同离开,房间内只剩下滴答滴答的挂钟响声和付远山时不时的痛苦呻吟。
恍惚间,付远山听到有人开门进房。迷迷糊糊地睁眼望去,来人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他像搁浅的鱼一样,干裂的嘴唇微微开合。
“明春?是你吗?”
那女人走到他床头,温热的气息在他耳边吹拂。
“十点半来治沙队营地的仓库一趟,我有话对你说。”
话音刚落,她便转身离开了。付远山甚至来不及看清她的表情。
他眯起眼,用尽全力集中意识,看向对面墙上挂着的钟。
距离十点半,还有一个小时。
如果现在不出发,就来不及赶到了。
想到这,付远山强忍晕眩感,拖着无力的身子走出卫生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