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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总是让我热脸贴冷屁股好不好?”第四次把雪球从沙发底下拖出来,倪薇举着它将脸凑近,控诉自己的不满,佯装生气的皱起眉头。

雪球是她给猫取的名字。

可惜雪球并不吃这一套,转开脑袋,眼神都不给她一个。

“这么贵的猫粮好歹吃一口。”她又凑过去,继续不依不饶的***扰它,可雪球怎么也不肯吃。

倪薇用窃听搜索猫咪能吃什么,查来查去,她开始在厨房用清水煮鸡胸肉。

雪球果然吃得很香,满足的蹭着盘子,整颗毛茸茸的头都埋进去了。

“你还挑食啊。”倪薇忍不住笑起来,轻拍雪球的屁股,雪球哀怨地看了她一眼。

·

倪薇花了点时间,连续几天待在家里,把剧本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试戏那天,陆清和来了片场,跟导演坐在一起筛选演员。

这部剧是陆清和投资的,他也是导演出身,眼光毒辣狠道,投资的短剧、影视 IP 都大红大紫,前段时间由他着手的一部短剧,在短视频播放平台霸榜一个月的热搜。

不过陆清和这人志不在此,大多时间都在纸醉金迷。

确实是很不错的剧本,剧名叫《折柳》,男女主双重生。

女主温柳的设定是偏执男主傅承墨的白月光。

前世,温柳因为一次英雄救美,爱上男主的反派哥哥傅寻深,傅寻深嫉妒傅承墨得到先皇的宠爱,早就想好要弄死他,救下温柳也是无意,谁知温柳一往情深爱上他,他也不拒绝,把温柳当幌子,知道傅承墨喜欢温柳,设计陷害两个人,傅承墨一开始就知道,为了救温柳,甘愿入局,关键时刻,温柳绝望的选择以死结束一切,傅承墨紧随其后自缢。

重生后,温柳注意到一直只在暗处关注自己的阴暗太子傅承墨,渐渐靠近从没得到过关心的他,傅承墨表面高冷,实际暗爽,后温柳又凭着聪明破坏傅寻深串掇奸臣的计划,撕下他的伪装……

当下的热门题材。

·

倪薇试戏的角色是个从小活在仇恨里的女配角,女配角的父母被反派傅寻深害死,嫁祸给男主傅承墨,从此,怨恨的种子深埋在少女的心里,她习武,练剑,一步步走到男主傅承墨身边,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手刃宿敌,哪怕那位杀亲仇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女配也义无反顾。入宫,费尽心思往上爬,终于有机会接近男主,可就在她要动手时,却可悲的发现自己爱上男主了。

戏份不算多,可女配的爱恨交织过于复杂,难免会把握不好,轻则情绪不到位,重则太过头。

倪薇要试的就是女配深夜刺杀傅承墨的那场戏。

临时搭建的一个摄影棚,环境简单,身后是白幕,并没有古色古香的实地景色,全靠演员的想象力,跟倪薇对戏的是一个穿龙袍的年轻男演员。

男演员躺在榻上,尽职的扮演一个熟睡中的皇帝,倪薇在听见耳麦中导演喊开始的后一秒,轻轻吸了一口气,集中注意力。

她一步一步,缓缓走进皇帝的床边,握住手中的刀柄,她就那样坐在床边,刀刃轻抵在皇帝的脖间,眼中恨意毫不掩饰,她嘴角勾着一抹诡异的笑,仿佛下一刻就会一刀刺下去,结束长达很多年的自我折磨,

可她的另一只手却不由自主靠近皇帝微皱的眉上,指尖想触碰,却只是虚虚地隔着空气抚他的眉,

恨意变为惘然,她眼眶逐渐湿润,微红。

唇瓣喃喃出声:“为什么……偏偏是你呢?”

眼角有湿意滑落,倪薇指尖一抬,自然拭去,仅一瞬,那眼中的爱意又消磨殆尽,变成弄弄的恨,她高高举起刀柄,用力刺向那个让她受折磨的人。

整个过程倪薇都很入戏,她完全代入角色,甚至连眼神都被她精心设计过,女配在感情与仇恨之间的纠结和徘徊被她演得活灵活现。

透过镜头,场外的人都不自觉被她带入情绪,她的把握不轻不重,演技自然,一切都切到好处。

导演当场就定下她来饰演女配。

·

“你今天发挥得很好,说实话,有点出乎意料。”陆清和端着两杯咖啡走到她身边。

倪薇自然的接过,跟他碰了碰杯:“那也得谢谢陆少给的机会。”

面对倪薇疏离的态度,他习以为常。

“真的不考虑一下我?”

咖啡的苦涩在口腔蔓延开来,倪薇开门见山笑道:“等你身边不再***如云,或许我会答应。”

倪薇洒脱,做事随性,他喜欢这种不拘束的女人,冷清得拒人于千里之外又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但让他放弃一整片森林,那确实不太可能。

-

林萍有事,倪薇一个人开车回去。

停车时才发现汽车怎么也息不了火,她下车想打电话找人来拖走,没找到一个有用的号码,想报警却看见陈宕。

他举着一把黑伞从她身边经过。

“陈宕。”她一时心急,叫出他全名。

他回过头,隔着细雨蒙蒙冷冷地看她,甚至不愿纡尊降贵开口。

“我的车好像出故障了,息不了火,能帮我看看吗?”

伞下,他似乎扯了扯唇,像是笑了一下,可是白雾迷蒙,她看不清这个笑的意味。

但,让一个位于高位的人来修车,确实很匪夷所思。

像是专程提醒陈宕,过去的他,是如何讨生活的。

陈宕移步到她面前,把伞和外套递给她,俊郎的脸上仍然表情淡淡,利落地撸起衬衫袖口,露出强劲有力的手臂,英挺高大的身材,只穿衬衫西裤就已经很好看。

他十分熟练的修好车,双手都沾染电影半透明的汽油。

“去我家洗吧,如果你还没有吃饭,不嫌弃的话,我再下厨做碗面给你。”

他帮了她,起码要得到什么,可他不缺钱。

-

两个人进屋,倪薇把酒精拿出来给他。

“浴室在那边。”

雪球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在陈宕修长的腿边蹭来蹭去,他垂眸,眼尾带上笑意,面色温和起来。

倪薇笑不出来。

她似乎往家里带了只白眼狼。

心里有点不平衡,倪薇走过去把雪球拎起来扔进阳台的笼子里。

“喵喵喵?”雪球发出抗议,伸爪拍打笼子。

倪薇跟它较劲,手指戳了戳雪球脑门,勾唇吐槽:“小白眼狼。”

意识到自己出不去,雪球索性缩成一团躺在笼子里闭眼打盹。

倪薇心满意足回到客厅,陈宕刚从浴室出来,节骨分明的手指还挂着水珠,淡淡的将视线投向她。

“喝红茶怎么样?”她拿起一盒未开封的茶包偏头询问。

“你认为我还会***当?”他沉沉地问。

倪薇有点没懂。

“叫人来你家,然后留他下来喝茶,顺便稀里糊涂睡一觉,排解你的空虚寂寞,你惯用的手段,对么?”

看着他阴沉的脸,倪薇终于理解他的意思。

“这里我没叫别人来过,我明白你恨我,甚至可能恨不得我死,这样的情况下,又怎么会想要碰我。”

自知之明,她有的。

他戏谑勾唇,看她的眼中,居然有愧疚的情绪。

愧疚,她还知道愧疚?

他抿紧薄唇,眉头转而拧紧。

倪薇看到这熟悉的一幕,下意识呢喃出声:“阿宕…”

她这样叫他时,总是缱绻多情的。

那几年,她常常这样叫他。

任性而又雀跃的,仅仅一声阿宕,他就甘愿为她做任何事。

相爱的时候,他是极度宠她的。

只是那时两人都没钱,挤在小小的出租屋,热水都要算着时间用。

冬天冷得出奇,她蜷在被窝里说冷,陈宕干脆就买来好几个热水袋,一壶一壶的烧水,冷了就替她换水。

她没良心,捧着滚烫的热水袋睡得安稳,他为了替她换水,睡眠都变浅。

那时候他是真爱她。

.

如今

再提起这些事情,他眸中不起一丝波澜,淡声打断她:“不要这样叫我。”

她错愕的止住声,像如鲠在喉,上不去下不来。

陈宕拿起椅子上的外套,没再看她,快步走了。

门开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

她明白,他的不绅士是她咎由自取。

以前陈宕多爱她,现在就应该有多恨她。

倪薇站在玄关处,有种想落泪的冲动。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种感觉。

刚分手那段时间,她还不习惯一个人睡,总是幻想陈宕还在身边,只要她一伸手,就能碰到他的眉眼,接着他会用自己健硕有劲的臂弯把她揽入怀中,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无可奈何的轻笑,“薇薇,别闹。”

可是,从倪薇无数次半夜醒来发现身旁空荡荡的时候,她就明白,陈宕再也不会这样对她了。

-

五年前,倪薇那会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林萍在一场活动中一眼看中她,以经纪人的身份塞给倪薇一张名片:“我有足够的资源让你红得发紫。”

然后?

然后倪薇在某个暴雨如注的下午留下一张纸条悄无声息离开了和陈宕同住的那间房子。

紧接着是换掉一切的***。

她还有私心,留下一张以前的电话卡,却始终不敢点开他发来的短信。

倪薇是在修车店认识陈宕的。

骄阳似火的天,她陪朋友秦雨欣去修车,到了店面,只有一个男人背对着她们在洗车。

雨欣肚子不舒服,着急去公共卫生间,让她先帮忙问问多少钱。

听见脚步声,陈宕眼皮都没掀一下,继续手里的动作,咬着根烟问她:“洗车还是修车?”

那时的陈宕身材健硕高大,穿无袖白背心,复古牛仔裤,露出的皮肤被阳光晒成健康的小麦色。

手臂肌肉发达,线条清晰,一看就很有力气。

他长相偏硬朗,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凶,再加上话少,倪薇最开始是有点怵他的。

“修车。”她细细打量他的背影。

宽肩细腰,身板结实,发型是利落的寸头,目测有一米八的样子。

关掉水枪,看了一眼汽车的受损情况,节骨分明的手掌轻轻摩挲过车面,陈宕简言意骇:“补漆五百。”

手背青筋凸起,修长又好看的指节吸引她的目光。

倪薇愣了一下,再抬头发现那人也正在看自己,倪薇假装看别处,他咬着烟低眸嗤笑一声,嘴角烟雾弥漫。

被他的笑弄得昏头昏脑,倪薇失神一脚踩入水坑,差点跌倒,被一只手掌大力拽住手腕往回拉,踉踉跄跄几步,跟他撞了个满怀。

倪薇被他的手臂揽在腰间,结结实实圈住她。

下意识抬头看,看见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痞气的笑,他没松手的意思。

然后,她闻到陈宕身上淡淡的汽油味夹杂***的香,变成一种说不出的味道,萦绕在鼻尖。

那一刻,倪薇觉得自己有点上瘾了。

离开时,他们心照不宣的没说话,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交换,可倪薇就是觉得能再见。

后来果然见到了。

在两个月后,倪薇的宿舍楼下。

她***完踏着月光回来,看见路灯下站着一个人。

那人嘴里叼着的猩红一点在昏暗的光线下忽明忽暗,隔着她慌乱急促的心跳声,他漫不经心看向她。

有爱才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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