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随看着我，认真道。

“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但是治疗的过程会非常痛苦，你需要做好心理准备，最好是叫上你的家人陪同……”

我点点头：“许医生，谢谢你！我已经准备好了。”

检查完一切，许随最后又把我送到了医院门口，看着我上了车。

回到公寓后。

我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心中五味杂陈。

我拿出手机，看着与纪子垚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三个月前我发的那一句“晚安”。

我想告诉他我的病情，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想给我爸妈打电话，嗓子却像堵了一团棉花。

最终我还是在‘一家亲’的群里发了一条信息：【爸，妈，我确诊脑癌了。等确定了手术时间，可能要麻烦你们来一趟海城。】

三分钟电话声响起，铺天盖地的谩骂声传来。

“程善西，我上辈子欠你的，你就算去死跟我们也没关系，你现在都30了，过了明年就31了，还不结婚，还癌症，你知道村里人都怎么笑话我的吗？”

电话里我妈尖锐的声音宛如一把利刃，将我刺得鲜血淋漓。

我突然想到小时候，我生了个小病。

他们的第一反应从来不是关心我，而是指责我，指责我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他们不是不爱我。

可我还是不免难过，习惯性道歉：“对不起……”

挂了电话后。

我看着床头柜上纪子垚的照片，思绪不断飞远。

高一那会，我是年级第一，是所有人口中的书呆子。

而纪子垚是学校公认的全能型校草，会唱歌会弹琴，最重要的是长得好看。

有人说他是京城某上市集团的太子，毕业以后要继承数百亿家产的。

最开始我是信的。

可是后来我就不信了。

因为谁家的太子爷会落魄到，跟我在破旧的出租房里吃泡面呢？当时我很庆幸，还好上天让他遇见的是我。

突然，手机振动起来，是一条来自纪子垚的短信。

我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快速打开短信，却在看见内容的时候跌入深渊。

上面写着：【小西，床头柜上面的药，你吃了吧？】

看到这条短信，我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我这才想到平常我吃完药，为了让他安心，都会给他发照片的。

可是我今天忘了！

我颤抖地扣字回复：【吃了。】

随后，我又发了一句：【最近忙吗？】

可是他没回。

我也再次选择了安静不再打扰。

……

再次收到他的消息，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这天，护士帮我把留了10多年的长发剃了。

我正坐在医院的长廊上，看着落叶发呆。

正好恰逢许随医生经过，他脸上挂着温文尔雅的笑：“今天窗外的阳光很好，我扶你出去转转吧？”

“麻烦您了。”

许随低头喃喃道：“你是我的患者，我倒是很希望你能多麻烦我一点，而不是心里压着事儿。”

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我忍不住在心中感叹。

许随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医生。

因为化疗，我的胃口很差，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脚步有些虚浮，许随医生小心地扶着我，轻声安慰我：“别担心，相信我，一切会好起来的。”

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晚上九点，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我低头一看，是纪子垚的电话，心跳莫名地加速。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接听。

“你怎么还没回家？”纪子垚清冷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时隔半个月，他的声音依旧清晰地映在我的心上。

“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后，我戴上帽子换了套衣服离开了医院。

打车回到家，刚推门进去。

我就看见纪子垚面色阴沉地坐在沙发上。

他回头对上我视线的瞬间，有一丝不可置信：“程善西，半个月不见，你怎么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了？你的头发呢？”

听着他的话，我下意识地摸上戴着帽子空荡荡的脑袋。

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笑：“我确诊了恶性——颅内肿瘤，医生说要做手术，可能还需要做几期化疗，然后我的头发就被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