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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

奉帚平明金殿开,暂将团扇共徘徊。

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

朱墙黄瓦,光辉夺目;雕梁画栋,美轮美奂;檐牙高啄,错落有致。

雨水纷纷扬扬的落下来,遮没了重重朱门,遮没了深深庭院,却从未遮没那些追求自由的灵魂,正殿门口,一着明黄色寝衣女子望着门外的疾雨,久久没有回神。

“娘娘,夜深了,早点就寝吧!”

一名三十上下的宫装女子上前,一边将一件妃色披风替站在门前的女子披上,一边劝道。

“书兰,陛下还在如烟殿未走吗?”

着明黄色寝衣的女子是大越朝当今皇帝的发妻,皇后张氏。

此时,张皇后神情恍惚的望着如烟殿的方向,再次发问。她也记不得同样的话语已经问了书兰几遍了。

“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

书兰看着自家主子,为她感到心痛。

“呵呵,书兰,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如果早知会有这一日,我又怎么会……”

一滴泪悄然至张皇后的眼角滑落,她抬起右手,将泪水拭去,望着手上残留的水渍,她突然哑然失笑。

原来,自己现在又会流泪了。

深宫漫漫,不见刀光剑影,却随时充斥着尔虞我诈。

她也曾抗争过,到最终还是败了,于是只能随波逐流。她以为在这样的日子中,自己的泪水早已流干,自己早已心如铁石,没想到,今天竟然破防了,难道真的是老了吗?

张皇后怔怔地看着手上的痕迹,神情莫名。

“娘娘,您别老说这样的话,这些都是烟主子自愿的,不怪您!”

书兰不赞同的皱了皱眉。

“书兰啊,你不懂,你不懂……”

张皇后最终放弃在门口站着,转身朝小佛堂的方向走去。

“书兰,等那人走了,你立即过来寻我!”

进小佛堂前,张皇后郑重吩咐道。

书兰只能无奈的点点头退下了。每次陛下去如烟殿,皇后娘娘都只能无奈的躲进小佛堂敲经念佛,她知道娘娘心中的痛楚,但是却无能为力。

唉,自古多情空余恨,有时候,作为娘娘的身边最亲近的人,她甚至会想,如果可以的话,在这深宫,就让娘娘就此斩断情根做个无情人吧!

起码,这样,娘娘会活得开心些。

但,想想终究只能是空想!

如烟殿是位于坤宁宫的一处偏殿。

但虽说是偏殿,由于帝王的偏宠,其奢丝毫不逊于皇后住的正殿。

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夜明珠为灯,水晶为帘幕。

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

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堪比当年潘玉儿步步金莲之奢靡。

七尺宽的跋木床上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以银线辅助金线为主,绣上百花争艳图,风起绡动,如坠花山云海一般。

榻上置着白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衾被上面,躺着一个浑身**的女人。女人容貌靓丽,特别是眉心上的一点美人痣,更是增添了一份妩媚。

但是,美中不足的是,此时女人身上布满斑驳的红痕,乍一看,简直令人觉得触目惊心!

女人闭着眼睛躺在榻上一动不动,恍若睡过去一般。

“刷啦!”

湢室(古代洗浴地方称呼)外的水晶帘翻动声响起,一阵脚步声也随之慢慢朝榻上的人儿靠近。

榻上人儿的脸瞬间苍白几分,捶放在身侧的我不由得握了下,到随后又只能无力的放下。

“烟儿,今晚朕留下来陪你吧!”

来人正是当朝天子,大越朝的皇帝陛下萧光誉。

只见萧光誉他穿着明黄色抽织锦蟒袍,一条浅蓝色几何纹锦带系在腰间,应该是刚沐浴过,一头头发并未扎起,而是飘逸的散落在身后。

据说景帝的生母是番邦人士,所以他拥有一双独特的蔚蓝色双眸,看起来显得更加儒雅随和。

但是,十五年之前,他以铁血手腕登上帝王宝座以后,再没有人会觉得他和儒雅随和有任何关系了。

毕竟,曾经以为他是儒雅随和对他照顾有加的人,基本上坟前的草都已经长了几茬了,这些人中,也包括那位曾视他为亲手足的先太子殿下。

当然,随着景帝皇位的稳固,这些过去的老皇历也渐渐无人敢问津了。

但这显然不包括榻上的人。

对于景帝的问话,榻上的人连眼皮抬下都懒得抬,更不用说说回答了。

“你不回答的话,朕就当你同意了!”

景帝萧光誉显然也习惯了榻上人的沉默,他也不恼,自顾自的说道。

“榻上不舒服,我抱你去床上躺着吧,对不起,烟儿,刚才是我孟浪了,实在是因为我好几天都没见到你了!”

萧光誉走到榻前,伸手轻轻的将榻上之人抱起,尽管他知道,他的手一碰上对方的身体时,对方的身体就开始僵硬,他也没有在意,故作什么都没发现般收缩手臂,将身前的人儿抱得更紧了。

“烟儿,你又瘦了,是不是又不乖了,没有好好吃饭?”

明明软榻上拔步床的距离就那么近,但是,萧光誉却走的很慢,边走边埋首在怀中人的身上,如上瘾般陶醉地感受着怀中人身上特有的芬香。

这个人终于属于他了,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了,再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将她从自己身边夺走了,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

当景帝萧光誉埋首在顾如烟身上享受着上位者的成功之感时,没有人能体会到此时此刻顾如烟的作呕之感,若有可能,她真的恨不得从来没有遇见萧光誉这个恶心的人。

在被囚禁在如烟殿的这些岁月里,顾如烟常常想,如果有一天她能够回到过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也一定要帮助夫君萧光炎除掉萧光誉这个狼心狗肺的祸害!

顾如烟的夫君是萧光炎,曾经被万民爱戴的太子殿下,那是一位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儿。

他虽然贵为储君,未来天子,但却从来不因此仗势欺人,好大喜功。

对外,他端方有礼,爱民如子;对内,他爱重妻子,堂堂储君却会温柔地告诉太子妃顾如烟,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对于因为母亲是番邦异女,而从小倍受其他兄弟姐妹欺压的异母弟弟萧光誉,他怜他身世可怜,从不苛责,且更是庇护有加。

嫁给萧光炎的那些日子,可以说是顾如烟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了。

曾经她以为她们就会这样一直幸福欢喜下去,可惜,他们都忽视了人性的丑陋与贪婪。忘记防备身边人,于是,就属于他们一家的悲剧就这样展开了。

十五年了,其实顾如烟到现在也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一夕之间,她的夫君死了,她的儿子不见了,她成为深宫中的一名禁脔。

而一向信任丈夫的公爹,也就是当时的文帝陛下,却一反常态没有做任何调查,立下传位于萧光誉的遗诏后,就撒手人寰。

她彻底家破人亡了!

其实她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萧光誉,可是,她却无法为自己的夫君报仇,甚至连寻死都是奢求,就只能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

“烟儿,你要好好的,如果你再不好好吃饭,很多人会倒霉的哦!我想,我的烟儿这么善良,应该不想见到这样的事发生吧!”

萧光誉终于舍得将顾如烟放在床上了,不过,他也随即俯身上去,轻舔了下顾如烟的耳垂,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顾如烟恍若未闻,依然闭眼不为所动。

“烟儿,你这样挺好的,我也不希望你为别人妥协,那我就先从谁开始呢,哦,李家的那个小丫头吧,她叫什么来着,叫李秀宁是吧,就从她开始吧!”

萧光誉的声音依然柔和,但听在顾如烟的耳中却犹如被毒舌缠绕般黏腻恶心,当李秀宁的名字一出,她更是惊得连忙睁开一双美目。

一睁眼,印入眼帘的就是萧光誉那双酷似大海般深沉的蔚蓝色双眸,但是,顾如烟却知道,这双眸下尽是肮脏与邪恶!

“你不能放过我吗?”

顾如烟最终还是开口,因为她清楚知道这个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烟儿,我放过你,谁放过我呢,这辈子,你注定是我的哦!”

萧光誉的身体贴上顾如烟的,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另外一只手急切的朝顾如烟身上摸去。

顾如烟再次闭上眼睛,漠然的挺直身体,无声的抗议着。

“乖,你的小动作我都知道,放心,那小丫头片子一个,只要你乖乖的,我保证不会伤害她分毫的,当初,我能容下她,为的就是你呀!”

萧光誉毫不在意,五指一摊,随即灵巧地.覆上顾如烟胸前的那处。

“烟儿,睁开眼,朕要看着你的眼睛里都是我,乖!不要惹恼我,不然,想想那丫头哦!”

顾如烟无奈的睁开双目,屈辱地看着眼前男人不断在自己身上游移。

她想尖叫,她想逃离,她更想拿一把刀,和身上之人同归于尽。但她怨恨的目光抛向萧光誉时,看着他嘴角无声的提醒李秀宁三个字,她最终还是按耐下了。

萧光誉见状,更兴奋了,他褪下身上刚穿不久的寝衣,躺在顾如烟的身上

“烟儿你应该知道我有多爱你的”

萧光誉的手在顾如烟身上游走,嘴上也不放过,他一边轻吻着顾如烟,一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烟儿,你说话啊,你跟我说说话呀!”

顾如烟不为所动,她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一场噩梦,很快就会过去的。

但,萧光誉又怎么会就这样轻易放过她呢?

他的嘴角泛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他笑得极为温柔,他用柔得不能再柔得声音问道:“烟儿,你说,我和兄长谁更强呢?哦,对了,他是个死人了,死得不能再死了,他怎么可以令你享受这样的快活呢”

萧光誉,顾如烟死死得盯着眼前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鬼,过了许久,她突然璀然一笑,极尽蔑视地吐言道:“你算什么东西,你怎么能比得上他呢?”

说完这话,顾如烟就决然的闭上眼睛,她知道激怒他的下场,但是,事已如此,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顾如烟!你?”

果然,听见萧光誉被激怒了,他抬手甩了顾如烟一个耳光。

“烟儿,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看着顾如烟的脸因这一巴掌红肿起来,心下隐隐闪过一抹不舍,但是看着身下之人闭着眼睛宁死不屈的样子,怒火瞬间又被挑起。

“这是你自找的,自找的,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能忘记他,你看看我好不好!”

萧光誉猩红着眼摇晃着顾如烟的双臂,期望她能再次回应自己,但这次,不管他怎么威胁,顾如烟都不为所动。

“呵呵,顾如烟,这都是你逼迫我的,你逼迫我的!!!”

萧光誉疯魔般的扑向顾如烟,将一切极尽羞辱的动作都用在她身上,毫不怜香惜玉。

阿宁,娘的阿宁,她在心中默念这两字,犹如将死之人抱住浮木般不停在心中念叨着这两个字,只有这两字才能让她有勇气面对现在的一切。

这一夜,如烟殿的灯火始终没有熄灭过,而如烟殿里,男人的喘息声和咒骂声竟也一夜未消。

如烟殿伺候的宫人,整整一夜,未敢合上眼帘,深怕遭受池鱼之殃。

这一睁,就睁到了卯时,疯魔了一夜的景帝终于还记得自己要早朝,这才暂时放过了奄奄一息的顾如烟,冷着脸吩咐近身内侍进来伺候洗漱,然后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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