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A+ A-

“属下该死,称呼惯了一时难以改口。”天护法满脸歉疚。

“你们都应进入角色,江湖本就是一出戏,我们成就大事,更应该演什么像什么。”日月教主言辞冷峻,就事论事告诫其他人。

“万死不辞,振我神教,一统武林,四海归心。”黑衣汉猛然伏地,异口同声个个精力充沛,声如洪钟,宛如几百人在林中呐喊。

“好,大家动手。”日月教主对这些训练有素的教众感到满意。

黑衣汉子纷纷从棺材两边抽出铁锄,两人一组掘坑,不一会儿在日月教主面前并排掘出五个深坑,五具棺材被抬进深坑,众黑衣汉子将土添坑,上面还布满些花草,如果不细心,还真难发现这里突然被埋下了五口棺材。

日月教主站起来,背负着双手,高梳的黑发套了一墨绿的玉环向后披着,鼻直口阔,二目朗朗射出干练、果断、坚毅的眼光,由于隔得近,柳天赐还发现日月教主背负的手有一只手扼腕齐断,装上的是一只铁手。

“我看天色已晚,大家收拾东西,我们今晚就在这座山上过夜,明天一早就出发。”日月教主环视众人,接着说:“你们从现在起必须熟悉自己的身分背景,决不容许谁出现差错。”

一行人收拾妥当,在日月教主的带领下,踏着暮色,走出山林。

晚风吹拂,山林又归于一片寂静。

这人迹罕至的山林怎么突然之间涌出这么多人?又怎么都去了呢?他们从哪里来?怎么做些诡秘之事。

柳天赐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仿佛是一群天外来客。

他们风尘仆仆,肯定是远道而来,船体豪华,彩旗飘飘,似乎是官船,船头向南是从北方来……柳天赐想理出一个头绪,得出一个结论是:他们从北方远道而来。

那么他们怎么带着棺材?棺材里面又是什么?

柳天赐从悬崖飘然而下,从草丛中找出丢弃的锄头,不一会儿,棺材露出土面,是一具铜棺。

柳天赐用手扳了扳,铜棺纹丝不动,这棺盖是倒铸上的,浑成一体,但这难不倒柳天赐。

柳天赐集气于剑,气削而出,铜棺硬生生的切开一片,如法炮制,棺盖切开,有股恶臭迎面扑来。

柳天赐不由心惊肉跳。

铜棺里躺着一个和尚,一个赤身的和尚,脸皮被揭,露出快要腐化的血肉。柳天赐为了印证他的感觉,又掘出一具铜棺,同样,这个铜棺睡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也是赤着身,被去的脸皮下突出恐惧的眼珠子。这是怎样的恐惧,使他死不瞑目?手,柳天赐注意到死尸的手,左手被扼腕斩断。

他生前肯定带有一铁手,柳天赐作出这样的推想。

“啊!”柳天赐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移花接木!偷梁换柱!

柳天赐不认识这躺在棺材里的死者,但他感觉到他见过这五人,刚才的日月教主、天护法还有另外三位,他们五人就是这五具尸的复制品,他还记得,日月教主以前叫“上官大人”。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里面肯定有个天大的阴谋,是什么阴谋,柳天赐好奇心大炽,他很想知道这一切,忙碌了一阵,柳天赐颓然坐在地上。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们以为东赢山是个无人的孤山,所以他们选择这里,不辞劳苦的运来铜棺,消尸匿迹,可偏偏让我柳天赐看到。

海浪有韵律地轻轻拍打着沙滩,月光如水,大海多么宁静。

一行人或躺或卧的睡熟了,柳天赐静静的坐在远处,默默地想着心思。

明天,他要离开这里,离开这块住了九年的土地,东赢山一草一木他多么熟悉,他撮土为香向东方拜了几拜,已经闭关修炼的白佛和黑魔,还有归入大海的十角麒麟都已给他很多恩惠。

柳天赐思潮起伏,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一个黑衣喽罗迷迷糊糊的走到岸边的巨石下,解开裤子小便,柳天赐眼前一亮,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柳天赐如只天鹰从山峰俯冲而下,还没弄清怎么回事,黑衣喽罗迷迷糊糊地撒尿又迷迷糊糊的死去,花了半天,柳天赐才装扮停当,掘了深坑埋下尸体,回到海滩,睡在他该睡的地方,谁也没想到,在这荒岛上有人采用同样的手段移花接木!

忙乎了半天,柳天赐才觉得有点困意,竟在海浪声中睡去……

天刚拂晓,大地慢慢出现生机。

柳天赐随着众喽罗踏上大船,细心的教主向天鹏清点完人数,大船扬帆,彩旗猎猎,向西驶去。

金秋八月,丹桂飘香,清风送爽,加上时值中秋佳节,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经过凡夫俗子的渲染,似乎非要轰轰烈烈一番不可,杭州城,这临安首府更是热闹非凡,人们横肩接踵,盈神遮天,到处显现万民同乐的气氛。

当然“天香山庄”也不例外,大红灯笼高挂在华居豪会的飞檐之下,管家在吆五喝六,指挥着人们忙进忙出,张灯结彩,他们似乎并不是仅仅为一个节日而准备,而是举办一个大型宴会。

“天香山庄”坐落在杭州郊外的碧玉峰上,一条铺着青石板的林荫小道蜿蜒而伸,钱塘江流入东海,入海口就在碧玉峰的山底,站在天香山庄,钱塘江尽现眼底。

是的,天香山庄今晚将举行一个盛大宴会,宴请武林各派英豪,天香山庄每年中秋节都要铺张热闹一番。

但像今年这样盛况空前倒是天香山庄主白素娟所始料不及。

中秋的前三天,天香山庄就驷马高车,门限为宽……

这些武林豪杰来自五湖四海,三山五岳,东到海外七岛,南到巴蜀苗岭,西到塞外沙漠,北到辽东长白的各派高手。

他们一来是观摩每年中秋由于潮汐引起的钱塘大潮,习武之人都自诩胸怀坦荡,观潮看海本是人生一大快事,加上天香山庄院多庭广,庄主白素娟出手阔绰,大包大揽,各派英豪慕名而至,人们可以在这里谈些武林轶事,江湖风云,赏月交友。

当然,大家都有一个心照不宣的想法,那就是江湖上传闻天香山庄的素娟如何艳丽多姿,风情万种。

天香山庄的大厅里灯火通明,人头攒动,但负责接待的家人还在拿着拜帖唱诺:

“‘长白双虎’诸葛清、诸葛浊有请。”

“‘苗天山派’甘碧波、张勇有请。”

“……”

“‘日月神教’教主向天鹏,阴阳护法曲天成、顾敏,天地护法天僧和地虎有请!”

喧哗的大厅顿时鸦雀无声,人们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日月神教”天下第一大教派,总坛设在秦岭,统领六个堂口——“青蛇堂”、“白象堂”、“玉马堂”、“赤龙堂”、“黑虎堂”、“绿麒堂”,堂下设有分堂,遍及中原。

“阴阳护法”曲天成和顾敏本是纵横江湖的两大魔头,后来被教主向天鹏收服感化,成了对教主忠心不二、形影不离的阴阳护法。

“天地护法”天僧和地虎,天僧原是少林寺达摩院主持,因为六根未尽被逐出少林寺投入日月神教,地虎是向天鹏尚未创教前的至交好友,武功也是非同凡响。

还有“青蛇堂”堂主“九尾银蛇”莫广化、“白象堂”堂主“风火雷”吴浩、“玉马堂”堂主“观音手”陈少雷、“赤龙堂”堂主“霸王鞭”田仕雄、“黑虎堂”堂主“千年钓客”袁苍海、“绿麒堂”堂主“大脚仙”鲍云威,都是武林中已扬名立万身怀绝技的一等一的高手。

日月神教的教众也都是一些身手不凡的绿林好汉,更难得的是,日月神教纪律严明,令出如山,教众誓死护教,以振兴神教为己任。

日月神教在各省各地都设有总堂和分舵,只要江湖稍有风吹草动,就用“蝴蝶令”向神教总坛通报信息,这是一个庞大的组织结构。

由向天鹏创立的“日月神教”在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江湖第一大教、至高无上的首领、拥有大权的教主向天鹏怎么有闲情雅致率天、地、阴、阳护法到“天香山庄”赏月观潮?

大厅里的各派武林豪杰无不感到惊讶和愕然。

但他确是来了,五人在大厅门口一站,群豪顿觉一股威严之气逼来。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向天鹏久经风霜的脸上那么镇静、沉稳、自然。

“哎哟,向教主哪阵风把你吹到天香山庄,我白素娟不曾远迎,这里向你赔不是了。”天香山庄庄主白素娟人未到声先到。

白素娟的出现,群豪眼睛一花,随之又是一愕,这白素娟的确美艳,穿着一袭拽地红裙,薄施胭脂,星目流转,总是给人一种水灵灵、雾蒙蒙的感觉,然而你又觉脉脉含情,似乎稍不留心就会抛出一个媚眼,声音带油带腻。

这女人不仅媚艳,更显老练,这一点向天鹏是看得出来,微一躬身说道:“白庄主你这样说就抬举向某了,向某这次是专程拜访白庄主,不巧扫了各派英雄的雅兴。”

“向教主说这话就显见外了,想我区区一个女子,怎敢劳你大驾,来、来,快请上座。”白素娟面带桃花,扬眉浅笑,突然,白素娟的笑容僵在脸上,因为她拿着一只冷冰的铁手。

“怎么,白庄主,你不知道我向天鹏有‘铁手丹心’的贱号?”向天鹏并没缩回那只被白素娟牵着的铁手。

不管普通百姓,还是武林中人,谁也不愿意将自己的缺陷和弱点脱示别人,更何况在一位美艳天香的女人面前!

江湖上传闻日月神教教主是光明磊落的大丈夫,不近女色,果真不假,群豪不禁肃然起敬,向天鹏很满意自己制造出来的效果。

向天鹏、阴阳天地护法都被让到贵宾席的首座席,贵宾席全都是武林中一些名门旺派,连柳天赐一行喽罗都被安排在大厅入座,由于事出意外,大厅容不下这么多江湖人士,天香山庄就在山庄的后院临时搭了十几张桌子,坐些江湖未成名的三流角色和一些喽罗教众。

可见“日月神教”在江湖上何等声势!这已超出“向天鹏”的预计。

柳天赐从同行的喽罗知道自己是“玉马堂”的一个亲兵叫柳刚,死鬼正好与自己同姓柳,倒为柳天赐省去了不少露破绽的麻烦,同伴还以为柳刚性情变化是因为水土不服或其它的小毛病,倒也不以为意,慢慢地就习惯了。

江湖豪客聚集一堂,无非斛觥交错,猜拳行令,一醉方休,天香山庄似乎有出不完的美酒佳肴,几个壮丁托着酒坛穿梭在群豪之间,他们是负责专门换酒的。

突然,天际间传来滚滚的雷声。

“快,快去观潮。”有人叫道,群豪乘着酒兴蜂拥而出。

月挂当空,宛如一个银盘倒扣苍穹,皎洁的月光铺满群山峻岭,在遥远的天际人们看到一条灰线慢慢的滚来,越来越粗,又如蛟龙出海夹着滚滚的雷声,怒涛卷霜雪,气势磅礴的钱塘江潮卷起层层巨浪击在岩石,摔成碎片,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人在自然面前是多么渺小,群豪屏气凝声,仿佛时空凝固了。

不,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感想,背负着双手的“向天鹏”自有他的感慨,人生苦短而大海无涯,生生不息的大海蓄集一年的力量才现的壮举,就像撞击岩石的巨浪,宁愿粉身碎骨,也要惊天动地,人要么流芳百世,要么遗臭万年,我已经忍受了那么多年,就是名败身裂,我也要在江湖呼风唤雨,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这武林霸主我是当定了。

忽然,群豪在震耳欲聋的潮声中静止,一缕笛音,这笛音合着潮声忽而高亢,忽而低沉,忽而如一口银针刺入九霄,忽而又飘逝入海。

柳天赐凝视着狂澜的大潮,不由得思绪难平,兼有两种矛盾的思想,一明一暗,忽而觉得神情激荡,忽而又转入阴暗,体内无穷无尽的真气自丹田升起,穿任、督两脉,贯通身上的奇经八脉,不由得周身经脉贲张欲烈,他知道是海潮引动了他体内真气,他不由得仰天长啸,这啸声如龙吟,合着大潮的节拍时而高吭,时而低沉,忽而又如银针刺入九霄,忽而又如玉盘飘逝海底。

就在啸声方起,群豪听不到一缕笛音,余音袅袅,虽然没有啸声和潮声那么宏大,但十分清晰,仿佛从啸声和潮声的空隙中钻出来,配合着啸声如泣如诉,如醉如痴。

到后来说不上是啸声和着笛声,还是笛声和着啸声,互相缠绕,似乎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

柳天赐经脉倒转,他啸声一变,这啸声包含着无尽的杀气,满带血腥,听得人愁云惨雾,心寒欲裂,笛声戛然而止,余音带着幽幽的叹息。

群豪听着啸声和笛声的合奏,不觉精神亢奋,风光绮丽,如饮甘醇,个个都摇头晃脑如迷如幻,倏然,啸声笛音斗转甫歇,一股杀气铺天盖地笼罩群豪心头,群豪不觉心头一紧,武功不济的仆地而倒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向天鹏背负双手,聆听这摧人杀戳的啸声不由感到骇然。

这是何等的内力神功!环视当今之世能有几人。

向天鹏循声望去,更是大吃一惊,他发现自己手下一个穿黑衣的喽罗迎风站在巨石上,黑衣飘飘,仰天长啸。

自己有这等手下,居然没被发现,真是不可思议!

这惟一的解释是深藏不露。

但这样震古烁今的武林巨擘为什么甘愿在自己的军营中以一个下等士卒而自居呢?这些黑衣喽罗都是“向天鹏”在军营里找相貌相近的士卒挑出来的。

惟一的解释是他有所图谋!

任何图谋对他“向天鹏”都是一种威胁,但“向天鹏”从不受制于人。

“向天鹏”铁手一挥,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蓦然,惨叫四起,早已占据四角的阴阳天地护法,挥剑抡杖一路向中心捕杀。

群豪一听柳天赐杀气腾腾的啸声,个个都目眦尽裂,满眼血红,杀心大炽,于是刀光剑影,血花四溅,可他们根本不是四大护法的对手。

这是一场失去人性的厮杀!

全文阅读>>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