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那张林坐上了老山寨的头把交椅,现在已经开始对一些小寨子动手了,老山寨实力越来越雄厚,过不了多久可就不比当初的老狼差了。”大田说道。
杨太年安抚大田,示意他坐下。而后又看向大奎:“大奎,洋人那边有什么消息?”
大奎回答:“我刚从汉口回来,洋人那边又有一些军火过来,不过很多都是二手货,还比不上守卫团的家伙。鄂军的动静不小,虽然没什么风声,但估计不怎么平静。”
杨太年听完二人的消息,轻轻地摩挲着椅子扶手。
有些东西与他预料的相差不多,但作为区区一隅的土匪,能获得的资源与信息实在太少,杨太年有些发愁,一时间他甚至感觉有点看不清前路。
“先这样吧!”杨太年揉了揉眉心:“大田,你继续关注老山寨,无论如何不能让情况脱离我们的掌控,如果感觉不妥,就适当打压,不过切记控制好度。另外适当向守卫团示弱,最近守卫团给我一种不太友好的感觉,不过把握好了也是一次机会!”
大田点点头,想要说什么,却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叹了口气,垂着头走了出去。
大奎看看大田,又看了看杨太年,他说出了大田想说而又不敢说的话:“什么时候去看看黑丫?”
自从黑丫死后,杨太年变得阴沉。
除了必要的事情,他很少出门,很多时候就连杨希平也见不到父亲,只能可怜巴巴的去看吃奶的弟弟。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凝沉,杨太年呆呆的看着桌面,一语不发,大奎默默的看着杨太年。
一个家伙探头探脑的看进来,见到两人沉默的模样不禁呆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呆立半天自己也觉得难为情,索性就大摇大摆的进了屋子,这不是大田又是谁?
微妙的气氛被打破,杨太年抬起头看着两人,半晌,轻叹一声:“好吧,你们陪我去看看黑丫。”
四月芳菲正盛,伴上一点淅淅沥沥的小雨,倒也格外爽人。
杨太年长久以来阴郁的脸终于有所舒缓,数十名护卫不远不近地吊在三人身后,任由三人骑着马悠悠的前行。
三人皆默然,一言不发。
此时的他们哪有一丝匪首的模样?这分明是三个各怀心事的思春青年,在一个春雨濛濛的日子出来踏春散心。
墓地寂静而清冷,其实哪里又谈得上是墓地?这乱世之中,死了人,随意一埋,一个小土丘便是坟墓,小土丘多了也就成了墓地。
或许是害怕孤单,于是大家纷至沓来。
黑丫葬在了黑胡子的旁边,与两座墓在一起的还有大奎与大田二人父亲的墓。
四座墓是这一块墓地中较为精致的,也比较新,其余的墓则是显得有些年头了。
这么一来,这四座墓反倒是变得孤伶伶的了。
护卫们撑起了一个硕大的油布棚子,纸钱在火焰中被不断吞噬,这让油布棚内多出了一丝暖意。
大奎与大田各自跪在父亲的坟墓前,将祭品一一摆上,各自静默着。
杨太年先是在黑胡子墓前敬了三杯酒,而后坐在黑丫墓前,杯中倒酒倾洒而下,再倒上一杯酒独自喝下。
一杯又一杯,一杯又一杯……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一个清脆的女声从一支车队中一辆精致的马车中传出。
“难得出来玩,却碰上这样的天气,小姐不觉得扫兴啊。”侍女问道。
“就是要有点小雨,才有感觉呢!清明本就是梅雨时节,再说这种毛毛细雨多有情调!”一名俏丽少女嬉笑着说。
侍女撇撇嘴:“自从小姐念书回来,就尽是新奇古怪的词。不过这一路上出城之后,倒也没见着几个路人啊!”
俏丽少女嘟起嘴:“是啊,难得出来,如果这个样子还真有些扫兴呢!小云,你知不知道附近还有什么大一点的镇子?我们去玩一玩!”
侍女迟疑了一会:“最近听说得最多的,好像就是一个大黑镇。”
少女被勾起了兴趣:“哦?大黑镇?很怪的名字,不过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
少女探出头,冲着驾车的中年人喊道:“王叔!我们去大黑镇!”
“大黑镇?”中年人愣了愣,随即苦笑:“小姐,那大黑镇可不是善地啊!”
少女不依不饶:“我不管!不是有王叔你们在么?就去玩一下呐!”
中年人摇摇头:“那大黑镇可是个土匪窝子!小姐怎能以身犯险?”
“土匪窝子?”少女更加来了兴趣,正欲开口,却听到了一声刺耳的枪响。
枪响划破天际,正看着杨太年疯狂灌酒的众护卫顿时大惊。当下便有十余人,护住杨太年与大奎大田。
枪响惊醒了杨太年,杨太年刚站起来,却一阵摇晃跌坐下去,大奎大田赶忙扶他起来。
大奎扭头问一名青年:“六子,今天有我们的人出来么?”
六子摇头:“没呢,大家好几天都没出来了。”
大田高呼:“保护大哥!我们走!”
“保护大当家的!”汉子们齐声高喝,一行人连油布棚也没拆便纷纷上马,汉子们分散在周围警戒。
大田刚刚将杨太年扶上马,被雨一淋,杨太年似乎清醒了几分:“哪儿响枪?去看看!”
“大哥,你这种状态……”大奎有些不放心。
杨太年摆摆手,策马向前:“没事我看看去!”
枪声刚响,车队四下便冲出数十名持枪的汉子,不远处还有数十骑手飞速驰来。车队的人们反应迅速,虽然仅有十余人,但都抽出了枪支找到掩护。
中年人冲车内喊道:“小姐趴在车里,切勿出来,一切有我在!”
车中并无回应,中年人长叹一声,大概都被吓到了吧!
看着对方越来越近,中年人握紧了枪心中紧张不已,双方人数差距实在悬殊!
中年人朗声问道:“前方是哪里的朋友?”
“你们又是哪里的?”对方回问。
中年人有些犹豫,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守卫团的名号报出来。但是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压迫感也越来越重。
“我们是守卫团的,不知对面的又是何方的朋友?”中年人回问。
果真对方的脚步缓了一缓,看来守卫团的名头还是有威慑力的,中年人暗自松了一口气。